身上盖着棉被,额头缠了白纱,挺像那么回事的,就是脸色红润,减了病气。
含珠没看他,只盯着阿洵。
阿洵听话地点头,重新回到姐姐身边,坐下后埋在姐姐怀里,炫耀般告诉程钰:“姐姐香!”
看着阿洵随时可能会碰到她胸口的小脑袋,程钰眸色微变。
方氏暗道这个大外甥挺会演戏,配合着解释道:“你表妹这次遭难,脑子摔坏了,记不得事,身上却多了一股香,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怀璧你别传出去。”
程钰颔首。
方氏又假装生气地瞪阿洵:“早上不是教你不许告诉别人吗?这次是你表哥,姐姐不生气,下次再也不能告诉别人了,庭表哥嘉表哥都不行,也不许告诉你的其他姐姐,否则下次舅母就只接姐姐来我们家玩,不要阿洵了。”
阿洵当真了,往姐姐怀里缩了缩,急着道:“我不说了!”
方氏继续瞪他,瞪得阿洵不敢看她了,她才转向那两个丫鬟:“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这两个丫鬟贴身伺候含珠,肯定瞒不过她们,不如先警告她们一番。
带香的美人,如意四喜明白其中的利害,齐齐跪下表忠心。
方氏点点头,示意她们先下去,跟着她也将程钰请到了西屋,“含丫头醒后性子彻底变了,温温柔柔的,我喜欢归喜欢,又怕她回去后拿捏不住下人,你说该怎么办?”怕隔墙有耳,说话也拐着弯。
程钰想到了含珠在家吩咐仆人办事的情景。
江家上下加起来也就十来个仆人,人少,平时接触多了,主家跟仆人的关系就容易近,江家那些仆人又都老实听话,所以含珠柔声细语地安排差事,他们也不会顶嘴或推诿,含珠管起来没有任何麻烦。可是云阳侯府,单表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比江家多,含珠那样肯定行不通。
“趁回去之前,舅母教教她如何恩威并施。”程钰低声道。距离楚倾回来还有一个多月,够了。
方氏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懂?可你看你表妹现在这样,像是能施威的吗?声音跟刚出生的百灵鸟似的,我与她说话都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这样软的嗓音,绷起脸训人怕也软绵绵的,还有,”方氏压低了声音,“你跟她一路北上,见过她生气绷脸没?”
有人天生凶相,有人天生笑脸,方氏觉得吧,这位含珠姑娘就是天生的温柔脸。
她生气?
程钰见过。
那时她父亲还没走,她恨他扣留妹妹,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还瞪了他一眼,只是那威力……
别说他不怕,恐怕阿洵都不怕,更不用说那些最会看人行事欺软怕硬的刁奴了。
驭下的道理好教,但这神情脸色……
沉思片刻,程钰道:“我教她吧,晚上我再过来一趟。”现在她有了丫鬟,他白日单独与她相处没有合适的借口,只能挑夜深人静时。怕方氏胡乱猜测,他多解释了一句,“她心里怨我,对着我,应该更容易发脾气。”
方氏完全能想象出当初外甥是怎么威逼人家姑娘的,好心劝道:“那你语气放缓和些,别总绷着脸,含珠心地善良,你解释清楚了,她不会一直怨你的。你看她多喜欢阿洵啊,亲姐弟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至于男女半夜相处合不合适,方氏根本没往那方面上想,换成二儿子她肯定不许,程钰,冷冰冰的一个人,真有那心思,半路就出手了。
商量好了,也要吃午饭了。
方氏留程钰在这儿一起用,程钰没应,他刚立了功劳,明德帝放了他半月的假,但他还有些必须赴的应酬,只能先回去,晚上再赶回来。
送走外甥,方氏继续去陪含珠姐弟。
饭后阿洵睡着了,她轻声跟含珠说晚上教她驭下的事,“怀璧那人,说好听了是君子守礼,说难听了就是脑袋缺根弦儿,对男女私情毫不上心,说是要教你,就绝不会不规矩,而且舅母会在隔壁屋里听着,你不用怕。”
含珠一点都不担心程钰会非礼她,她就是发愁他要怎么个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