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北京降温,预报还有大雪,你出了机场试试,都能把人冻出毛病来。”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到洗手间穿上,我搁这儿等你。”
秦爷爷把手里的小纸袋塞给秦书,里面是一双棉袜,大红色的。
秦书眯了眯眼,内心排斥拒绝,可最后还是乖巧的接了袜子去穿上。
因为追求着装的整体美感,长大后她就再也没穿过袜子。
去纽约工作读书的这几年,每次冬天回来,爷爷都会给她准备袜子,还是小时候她常穿的哪几种颜色。
红的,粉的。
为了应付爷爷,她当时穿着,回到自己家后就迫不及待的脱下来。
然而下一次去爷爷那里,他还是会给她准备袜子。
只是没想到,爷爷今天把袜子带到了机场,还非得让她现在就穿。
秦书从洗手间出来,都不忍心多看自己脚上一眼。
她今天穿了驼色浅口鞋,配上这大红色的棉袜,不伦不类,扎眼。
“嗯,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秦爷爷打量她一番,给出这么个评价。
秦书:“”只能无奈的微笑。
坐上车,秦爷爷从扶手箱里拿出眼镜和一个陈旧泛黄的笔记本,戴上眼镜开始研究起来。
“爷爷,您看的什么?奶奶年轻时给您的情书啊?”秦书笑着,靠近爷爷坐下。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爷爷把日记本又往远处挪挪,自己身体朝后倾。
这两年老花眼越来越厉害,离近了看不清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到底是什么宝贝啊?”秦书凑近日记本,上面的蓝色墨水都褪了色,不过还能看到记录的东西。
“爷爷,您跟朋友下个棋都还做记录啊。”
上面有爷爷哪天跟谁下棋,下了几盘,还有输赢情况,哪一步输了。
秦爷爷又翻了一页:“嗯,有反思才有进步。”
“您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
“棋牌协会今天周年庆,他们说要搞个活动,今天好多人过去,我这几年忙的没时间下棋,看看以前的记录,要知彼知己嘛。”
看了一会儿,秦爷爷拿下眼镜揉揉眼眶,“我这个也是跟韩老爷子学的,他每次跟谁下棋都会做记录,还会耐心跟对方讲,哪一步不该那样走。”
“韩爷爷跟您差不多大吗?”秦书随意问了句。
“韩老爷子比我大十几岁,今年都89了,前年做了次手术,身体大不如以前,也好几年没去协会那边玩,今天也过去,我得好好跟他切磋切磋。”
秦书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摁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有点犯困。
在纽约时是白天,现在还是白天。
接下来就是昼夜不分,痛苦倒时差的日子了。
秦爷爷正专注看记录本,忽然想起什么,征求秦书的意见:“你爸妈最近忙,你奶奶也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你跟我过去看看下棋?”
秦书点头应下来,反正本来打算一上午都是陪爷爷聊天的,回家在外面都一样。
她想起来还没给卜一报平安,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我到了。】
卜一:【嗯,好好倒时差吧,对了,我下午时收到了你的实习offer,是海纳投行的,怎么现在才寄过来?】
秦书:【之前我哥让我去总部拿,我一直忙就没过去,可能是他秘书给我寄过去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卜一又问:【寒假也就一个多月,你还要实习?】
购买v章比例50,否则要72小时后才能看到正文,见谅。今天是2015年2月13号,此刻已经凌晨一点半,我挣扎犹豫了半个多小时,最终把去伦敦的机票退了。
愿他一切安好。】
秦书无意中翻到了这条只有自己可见的朋友圈,现在是2017年12月份,这条动态还是两年前发的。
当时她把这些心情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也只是随手一记,没想过要以此证明自己曾经多用心,后来要换手机,没舍得删,直接截图发了这条动态。
要不是今天看到这段记录,她都很长时间没刻意去想起,原来自己也这么痴情肆意过。
“琪琪!你爬的呀!能不能快点!”
琪琪是她的小名,发小卜一在喊她。
卜一跟她在纽约同一所大学,她读金融工程的研究生,卜一读计算机系。
学校放寒假了,她今天回国,卜一来送机,正推着她的行李箱走在前面。
卜一看了眼手表,时间不算宽裕,他又催了一遍:“琪琪,快点!”无奈拉长着尾音。
秦书回神,抬头不耐道:“你烦不烦?”
她还是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又低头看手机。
盯着那条动态看了半晌,早就物是人非了,留着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她选择了删除键,在最终确认是否删除时,手指顿了下。
‘取消’‘确定’
犹豫数秒,还是决定暂时不删了,再放一放。
忽然有人碰了下她的手臂,秦书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大拇指直接触到了‘确定’键上,那条动态瞬间没了。
这下是彻底没了。
秦书:“”
怒火攻心,她倏地抬头,眼神凛冽。
她自己想删除是一回事,别人无意中让她误删了,不可原谅。
一行四五个人从她身边经过,全部身着商务正装,除了最左边的那个人,其他几人都推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最有可能蹭到她的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姿挺拔,也是他们几人中,身高和气场最抢眼的一个。
男人正在接电话,周围嘈杂,秦书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语言。
韩沛刚才掏手机时不小心碰了秦书一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是投行的贺竞南打来的,约他见面。
韩沛淡笑着:“今晚来不及了,我还在肯尼迪机场,嗯,直飞上海,明晚回北京,行,那晚上七点半见。”
收起手机,韩沛问助理:“ac公司的一些资料都准备好了吧?”
助理点头:“全部好了。”
顿了几秒,助理提醒韩沛:“韩总,有确切消息说,贺竞南从伦敦那家投行辞职,跳槽到海纳全球投行,回北京担任海纳的中国区负责人。”
韩沛微诧:“从伦敦回国了?”
助理:“嗯,昨晚听到的消息,所以我们的项目还要不要继续交给贺竞南?”
韩沛颔首:“嗯,我只认他这个人,跟哪家投行没关系。”
助理就没再多言。
几人走远。
“我说你连路都不会走了是不是?下次走路能不能不看手机?!”卜一又折回来,不耐烦的拉着她朝左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