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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昭知道沈鹿溪是女子的事儿,初时也震惊了下,但想到六郎和沈鹿溪的相处模式,心下也释然了,温声轻叹:“有些话我做儿臣的不当说,但夫妻若是不睦……”他摩挲了一下轮椅扶手:“对儿女也并非好事。”

朝明帝想到自己和苏皇后那剪不断理还乱杀不得放不下的夫妻情分,又看了眼双腿尽废的姬昭,难免心头发堵:“大郎别这么说。”

其实他之前对姬雍苛待,一是为了打磨姬雍性子,二也有些苏皇后的缘故在里头。

冯太后见朝明帝神色似有松动,紧跟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觉着沈家那孩子不好,我却是见过毛雀和她相处的,说句实在的,毛雀那性子,谁劝也不好使,独那孩子说话,他还肯听几分,那孩子性情也好,该赔笑脸的时候赔笑脸,该坚持原则的时候也坚持,你若是娶个性子娇脾气大的高门女子,未必能放下身段,你一直忧心毛雀会专横独断不听劝谏吗?有这么个能劝住他的枕边人,岂不是解决了你的难题?“

冯太后这话正中朝明帝心坎,尽管他知道姬雍天赋胜于姬昭,但在他心里,姬昭才一直是他心中的明君人选——毕竟姬雍那脾气简直人憎狗嫌,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他闻言心头大动了下,垂头沉思不语。

又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迟疑道:“母后容朕再想想。”他又转向姬昭:“大郎也先回去吧。”

朝明帝也并不是磨叽之人,权衡几日后,终于下了决断——沈家的子爵爵位自然是不能再留了,至于日后的承恩公一爵,那得等姬雍登基之后再说,他褫了沈白爵位和官位作为惩罚,但也担心太子岳父是个白身不好看,后面又补给了沈白一个从三品的闲差。

至于沈二娘,华将军和蜀中的几位将领还有姬雍都对他的才干颇为赞叹,朝明帝琢磨一时,按照她击杀乌丸的功勋,破例让她以女子之身在蜀边任了百户一职,日后发展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沈鹿溪了,要是寻常女子,让两个皇子这般相争,朝明帝早就赐下鸩酒一壶,但姬雍护她护的要命,朝明帝又亏钱姬雍良多,咬牙挣扎几日,终于下旨赐婚,允了她太子妃之位。

不过他这些决断颇为重大,还得和内阁商讨,没那么快就能颁发,旨意也暂时密不宣发。

倒是姬雍没个几日就过来了,朝明帝见到他也没什么好气:“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主意大得很,就连婚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我还当你用不着我这个父皇了。”

姬雍对冯太后和自己的大哥很放心,今儿个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事儿的。

他抬了抬手,内侍很快押着几个形容潦草,脸颊青紫的女官来到殿前。

朝明帝皱眉:“这是何意?”

不等姬雍有何指示,这几人就把张贵妃和吴滢如何指使她们买通看押沈鹿溪的人,试图戕害沈鹿溪,甚至差点动用私刑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招了。

朝明帝脸色变了,哪怕沈鹿溪是戴罪之身,毕竟也算朝臣,他倒是有一位好爱妃和好儿媳,把他当傻子糊弄,对着他的臣子说拿人就拿人,说下手就下手,简直拿他这个皇上当傻子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