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的银子是这么来的。”她的十指缠绕上他的,低声问道:“既有齐王,为何要找铁头御史宋昀风闻言事?”
他抚着她的发辫,“因直隶总督与太子过从甚密,皇上已有猜忌之心,按照原计划,乔财神一案明了后,齐王进宫面奏皇上,皇上定会下旨彻查。可是西边战事一起,朝堂必须一致对外,谁若挑起内斗,定会惹来皇上厌恶。”
她沉默着,在他怀中转个身,脸埋进他胸前,心绪复杂难言。
他拍抚着她的肩背安慰着她,叹息说道:“情势所逼,找宋御史是无奈之举,却能让你置身事外,我也料到你不会听我的,你打算如何报仇,可愿意告诉我?”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那夜里,是不是你让叶先生陪着我的?”
“知道乔财神的遗言后,我痛不欲生,我写好书信,想到你会和我一样煎熬,就拜托叶先生照顾你。”他抱她更紧了些,“叶全过去跟我禀报说,你总算肯留下了,让我放心,可我一夜未眠,天不亮就赶他回来,他藏在街角看到你离开后,连忙问叶先生你怎么样,叶先生说你一直哭,哭得瘫软在榻上,我……”
他的声音哽住,她忙说道:“奇怪的是,那夜里我睡着了,睡得很沉。”
“叶先生在你茶水里放了安神的药。”他深吸一口气,话音依然有些发颤。
“我还以为自己没心没肺呢。”她伸手抚上他脸,“其实,最难受的是你,不是我……”
“我不难受。”他咬牙说道:“我恨,恨自己不能替你,我恨乔财神没眼光,我去过天竺寺后山,到他坟头质问他,我小时候,你就见过我,你在狱中,我数次进去探望,你出狱,也算有我一份功劳,出狱后,我曾为你到处奔波,可你交待遗言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只见过一面的宝来,而不是我……”
乔容叹一口气:“我替他回答你,他曾是巨富风光无限,却一朝落魄,临终前一无所有,他对官场与商场绝望了,而你是一品大将军与郡主的儿子,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卷进豪门里的是非,最重要的是,你那会儿还没有喜欢我……”
“我虽然没有喜欢你,可是在延溪的那个清晨,我对你一见难忘,他若有相同的遗言给我,我定会豁出命去遵守。可他偏偏选了宝来,我嫉妒宝来,甚至想过杀了他……”
他猛然顿住,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她却笑了起来:“那你怎么不动手?”
“只是在心里想想,都怕你骂我,哪里还敢动手。”他老实说着话,忿然说道,“你对宝来比对我好,他划破点儿皮,你就紧张成那样,由着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你哭……”
“我当他是弟弟,自然要紧张他,你不是一样紧张吗?汗都下来了。”她两手插入他发间摩挲着,亲着他的脸,跟他说起自己的那个梦,“应该是父母交谈时,我听到了,只不过那会儿年纪小,记忆模糊,在梦里清楚得想了起来,我父亲很喜欢你,我母亲自然信着我父亲,只是她忌惮将军夫人的郡主身份……”
提到郡主,她不说话了,他轻声叹息着,脸贴进她怀中撒娇一般挨蹭着:“你如今觉得,金二太太的担忧没有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