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老夫人冷眼看着她。
“五月里的时候,乔财神的生意难上加难,听孙大人说金音要将四姑娘送回延溪老家,身边只跟着两位老仆和一个丫头,我忙打发家中的老陈带着几个人悄悄护送,那日是五月初六,半上午的时候,金音打发人来找我,让我去一趟法云茶楼,那时候,正义在粥厂办差,玉黎和崔妈妈跟着去粥厂帮着分粽子,仲瑜动身去了延溪,家中只有我和三姑娘玉雪,我带着玉雪匆匆赶到时,金音一看到我,就笑着跟我说,今日去了两桩心事,我忙阻拦她说下去,下楼求了老板娘,让阿苗带着玉雪出去玩耍……”
孙太太说着话指一指阿苗,“她就是阿苗,阿苗,你跟老祖宗说。”
阿苗学着孙太太的样子跪下去,小声说道:“奴婢阿苗,原在道济村法云茶楼服侍老板娘,去年五月里,老板夫妇卖了茶楼,回到幽州原籍去照顾年迈的父母,奴婢没了事做,在家闲了一年,今年五月孙府厨房里有份差事,奴婢来了孙府,有一回跟着管家去上房送菜,认出孙太太是茶楼里见过的老主顾,大着胆子问起,孙太太念旧,又可怜奴婢,拨了奴婢去上房侍奉。”
老夫人嗯了一声:“那日在茶楼里,金二太太可带着东西?”
“没有,金二太太下马车的时候,手里只拿了一个荷包,奴婢喜欢荷包,所以记得很清楚,那荷包是圆形棕色的,上面绣着花开富贵,花上面落一对蝴蝶,下面坠着金色流苏,她还从里面拿出两角银子付了车钱,又赏奴婢两角银子,奴婢问金二太太怎么不坐自家的马车,她笑说车夫病了,奴婢又问她巧珍姐姐怎么没来,她说巧珍今日回家瞧她爹娘去了,她跟老板娘打过招呼,让老板娘打发人到西河直街孙家去,请孙太太来一趟,自己上楼梯进了常去的雅室,老板娘亲自端了茶点进去,陪着金二太太说笑,等孙太太到了,老板娘才出来。”
“金音和你说了些什么?”老夫人看向孙太太。
“她说去了两桩心事,我问她那两桩,她说四姑娘回了原籍,由乔家大老爷照顾,她与乔财神十分放心,另外就是上回说的事,她已安排妥当。我当时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来她最信任的人并不是我。”孙太太说道。
老夫人眯眼看着她:“这阿苗来得太巧了,是你预先准备好对付我的吧?”
“老祖宗说那里话,果真只是凑巧,我都不知道她在家中厨房里做事,老祖宗,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孙太太趴在地上,“奴婢斗胆问老祖宗一声,金音是哪一日去的?”
“八月二十九收到我的书信,九月初一早起出了趟门,午后回来,夜里就自尽了。”老夫人拭泪说道。
“我七月里就离开了杭城,八月里到了京城后,托老祖宗的福,一直在大老爷的别院里住着,正义差事定下来后,九月底我们动身回了齐河。”孙太太哭道,“那一个来月,我几乎每日都在老祖宗面前侍奉,若是金音托付了我什么,我怎么会离开?她又怎么会让我离开?”
听到此处,乔容心中骇然,低着头愣愣盯着地面。
“你说得没错,九月初一的时候,金音离开天竺寺,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包袱,给她东西的人自然不会是你。”老夫人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叹口气道:“起来吧。”
孙太太扶着膝盖站起,老夫人拉她坐下,拍一拍她手背道:“你也别怪我疑心你,听到金音自尽,我恨不能烧了那天竺寺,但凡与她有过来往的,我都要怀疑个遍。”
“原来老祖宗是诈我呢,可吓死我了。”孙太太手抚着胸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