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二姐姐脾气很坏。”他回头看一眼二姑娘,笑容里多了些戏谑,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不用怕,她人不坏,心肠很软。”
他离得那样近,他身上的淡香萦绕着她,她心跳莫名加快,想着应该说句什么,又不知该如何接话。
困惑间,他已踱着步走得远了,他的背影高而清瘦,弱不胜衣,走路的时候,月白色长衫随风鼓荡,飘逸若仙。
“二姐姐怎么跑到园子里来了?”他踱步回到躺椅旁,笑问道。
“小坏蛋不肯走路,让丫头抱着,我说了她两句,就哭天抹泪要告状。”二姑娘眼睛盯着池塘中几尾锦鲤道,“娘偏心,无论对错,总是骂我,我为了躲着她,特意绕到这儿来的。”
“娘是觉得二姐姐大些,不会跟孩子一般计较。”他半是劝慰,半是打趣。
二姑娘哼了一声:“大姐姐是他们头一个孩子,刚做爹娘自然新鲜,拼了命对大姐姐好,然后生了大哥,大哥命不好,生下来就没了,怀了我的时候盼着是大哥转世,可偏偏是个女儿,打我一出生,娘就不喜欢我,后来生了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你的时候娘三十多岁了,以为不能再生了,谁知五年后又来个小坏蛋,都说小坏蛋是天赐的反正你们个个都是宝,就我是个不该来的。”
二姑娘絮絮发着牢骚,他耐心听着,任由她说,待她发作个够,方含笑道:“听崔妈妈说,娘为了给二姐姐择婿,准备在五月里办一场花宴,娘素来厌烦场面上的应酬,为了二姐姐,才肯张罗这些。”
“爹如今可是六品官,我自然要嫁得好些,给二老争脸面,在娘眼里,我也就这么点儿用处,否则岂不是养了一个废物?”二姑娘毫不领情。
他脸上依然含着笑:“二姐姐,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二姑娘扭过脸不再理他,捡起几块石子儿攥在掌心里把玩。
他等了一会儿,见二姐姐不肯开口,继续踱步转圈。
二姑娘怎能忍心不理他?乔容偷眼看过去,他轻轻叹一口气,脸上带着些无奈,也带着些烦恼,仿佛无暇美玉上裂出一道细纹,令人心生怅然。
正暗自出神,有人从身旁经过,一阵脂粉香扑鼻,乔容扭头看去,是分配来服侍小公子的丫头灵芝,灵芝瞧见她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斥道:“躲在树荫底下站着,还真是娇气。”
灵芝知道自己进瑜园服侍,意味着日后的身份与她们不同,再瞧不上与她同时进府的三个丫头,每回看到她们两眼往上瞟着,偶尔跟她们说话,都是训斥的口吻。
她今日特意打扮一新,月白衣衫鹅黄裙,娇俏而动人,少了几分平日里大红大绿的俗艳,看来是有人指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