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阁老一道奏折上去,说老爷在两江欺行霸市,以财神自居,起居之豪奢堪比皇家,人皆言富可敌国。游阁老曾是帝师,皇上看了奏折深信不疑,问朝中大臣可知乔财神其人,直隶总督趁机煽风点火,说老爷与袁总督官商勾结多年,早就是两江一霸,又借着青风堂插手军务。皇上震怒,下旨查封所有店铺,要从账目中查实袁总督的罪证。”太太喝几口茶,看着二太太脸上一点点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是,你这些年将乔家打理得很好,老爷在生意上也要向你讨主意,你为乔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乔家也没亏待你,你起居富贵穿金戴银,以太太身份出入杭城的富豪大户,总督太太都跟你称姐道妹,可成也是你败也是你,乔家这番大祸临头,都是你的缘故。”太太长叹一口气,“功过相抵,我也不想计较你的过失,你走吧,你屋里这些东西,但凡喜欢的都带上,算是对你这些年帮着我持家的报酬。”
二太太眼中含泪:“薛朝奉确实是我举荐,可我举荐他的初心是为着老爷当铺里的生意,并没有私心……”
“巧言诡辩,谁信呢?”太太手中茶盏重重搁在几案上,“我听老爷的话没有对外转移财物,你呢?你向来自作主张,你敢说你没有?”
二太太张了张口,刘妈冲了进来,慌张说道:“不好了,老爷被下在了狱中,知府衙门来了人,让给老爷备好铺盖送过去。”
二太太惊得身子一歪,手紧紧攥住了桌角,两腿软得发颤,连声叫着巧珍,却说不出别的。
“慌什么?”太太拍一下桌子道,“巧珍,去给老爷收拾一套被褥,如今是夏日,带些单的就是。”
巧珍忙忙收拾好交在刘妈手上,二太太弱着声气道:“牢房里阴冷,褥子要带厚的,老爷贪凉,别带竹席,免得落下病根。”
巧珍答应着,又忙忙收拾。
看着刘妈走后,太太咬牙道:“你就是害老爷下狱的祸根,就算你厚着脸皮呆在乔家,我也绝不能容你。”
“我不能走,我得留下,设法救老爷出狱。太太容不下我,等老爷回来,我走就是。”二太太央求道,“太太,如今正值家中艰难,我们应当同心协力。”
“你从来就没跟我一条心过,你不过是利用我。”太太冷笑,“你若不走,我就找人来抬你出去,左邻右舍风言风语,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我走。”二太太扶着桌沿慢慢站直身子,“我走就是。”
“二太太让我收拾了个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裳,又让我拿上陶罐和老爷刚送的磨合罗,带着我出了门,雇顶轿子来到天竺寺,静空师太和二太太相熟,收拾了客院给我们住。”巧珍啜泣着,“二太太在客院中足不出户,每日抄写佛经,做些僧衣僧鞋,我问二太太怎么不去救老爷,她说得等。八月二十九的时候,静空师太拿了一封信来,二太太看过信喜悦说道,再花些银子,老爷就能出狱了。我就问二太太,咱们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到哪儿找银子去?二太太笑说,银子有的是,然后二太太雇轿子出了趟门。”
“去了哪儿?”乔容问道。
“二太太不许奴婢跟着,她九月初一早起去的,午后拿着一个包袱回来,进屋关上门窗,将包袱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厚重的棉斗篷,二太太拿剪子拆开,一点一点翻看着渐渐白了脸,她跌坐下去说道,巧珍,我被人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