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姑娘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是愿意的。”绣珠指指她,“姑娘为了我,还是戴上帷帽,可好?”
“到了深渡就戴。”乔容揭开车窗帘,“这会儿我要痛痛快快再看一回徽州的风光。”
又看到来时路过的庄村,午后冰雪消融,马头墙上青黛色的屋瓦露出了头,像是那位大画家在白布上用心勾画出的线条,在青天下重重叠叠虚虚实实静止不动,有大人在扫除石板街上的积雪,又有孩童在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静的画便动了起来,奔涌着跳跃着,她不由笑了起来,是真正轻松的欢快的笑。
过了几座村庄,前方路过山神庙,她趴在车窗口向外望着,绣珠问道:“姑娘想起来时避雨的时候了?避个雨可真是热闹,张阿大,宝来,秦公子,孙小公子,老陈,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都有趣。”
乔容嗯了一声,绣珠自语道:“这种雪天,只怕孙小公子又不敢出门了。那样病弱的男子还是头一次瞧见。”
乔容又嗯了一声,绣珠又道:“这些人里秦公子最捉摸不透,他为人豪爽,就是说的话不招人爱听,他也不肯说真名,不过孙小公子也没肯说名字。”
说着话揭开帘子喊一声宝来:“你到杭城可见过孙小公子?”
“我还真到西河直街找他去了,人家跟我说孙家搬走了,我问搬到那儿,没人知道。”宝来大声说道,“问得多了,有个大娘跟我说,别看一样住在西河直街,孙家跟我们不一样,是我们这儿的土皇帝,没人敢多打听他家的事。”
“我就说嘛,西河直街的人怎么会有那样大排场。”绣珠又问宝来,“秦公子呢,他是哪儿人,真名是什么?”
“西边的,真名就叫秦来宝,你怎么不相信人家?”宝来回头质问。
绣珠指指他:“真是个傻子。”
“你倒是不傻,谁都不相信,天天难受不难受?”宝来瞪着大眼睛。
“只怕姓也不是真的。”乔容懒懒说道。
宝来对她比对绣珠客气些,瞪着的眼睛小了些:“那他姓什么?”
“姓什么都行,只要别姓唐。”乔容隔着斗篷捂上贴身的那块玉牌。
玉牌外祖母给母亲的遗物,母亲将阳极给了父亲,自己留着阴极,她离开杭城回来延溪的时候,父母亲将玉珮解下为她戴在颈间,父亲说保佑她一路平安,母亲说以后这个归你,等你有了心上人,阳极给他,阴极自己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