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放下食盒,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道怎么欺负笨丫了,哭着喊着不来,躲在老胡身后,推着老胡让老胡来,太太病了,一日换十来种滋补的羹汤,老胡哪里得空,把我老婆子派来了,老胳膊老腿还得爬楼,真是惹人厌烦。”
“请问这位大娘,松少奶奶可好些?”乔容问道。
老婆子看她一眼:“自己都这幅德行了,管别人的事做什么?”
“松少奶奶人好,我自然要关心她。”
“她是好,就是太好了,才会这么惨。新婚几天,相公走了,三年中回来了三天,等啊盼啊,人给没了,这辈子也就到头了,疯了好,疯了就不知道伤心了。”老婆子说道。
“大娘怎么知道她疯了?她是不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唱?”乔容忙问。
“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很安静,背对着门口,脸冲着一幅画,坐在房里做鞋,一边做一边说,让你学着洑水,你就是不学,这下好了,跳进江里了,你冷不冷?我做好鞋就给你缝棉衣,你穿上新衣新鞋,好吹笛子给我听。”老婆子学着素华的口吻。
“绣珠和兰香呢?”乔容又问。
“真是话多。”老婆子白她一眼,转身下楼去了。
乔容无奈站着,听到门外啪嗒一声上了锁,僵硬转身进回廊坐在美人靠上向外张望。
山水树木白墙青瓦似乎凝固成了一幅画,从午后到黄昏,画面静止不动,没有人影,连只野狗野猫都没有,甚至一只鸟都没有。
送晚饭的又是那个婆子,乔容问她贵姓,她说姓马,乔容又问起绣珠和兰香,马婆子道:“都活着呢。”
“在哪儿活着呢?”乔容追问。
“浆洗房。”马婆子不耐烦。
乔容又试探问道:“马大娘和驾车的胡大叔可熟”
“胡二不在家,出远门去了。”马婆子看她一眼气哼哼说道,“别再问了,真是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