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珠的脸果真腾一下红了,素华忍着笑,一本正经说道:“到了,下车瞧瞧去。”
晓源村面山环水,风景较延溪更为秀丽,可马头墙间杂着不少破瓦房,能看出不甚富裕,走走停停,来到村子中央一方水塘边上,但见水面碧绿波平如镜,粉墙青瓦倒映其中,别有一番意趣。
“喝茶吗?”绣珠指着对岸的茶棚。
二人欣然过去,要一壶凉茶临水而坐,清风徐来格外惬意。
绣珠不肯坐,给远远跟着的胡二端一碗茶过去,自己捧一碗站着,一边喝一边与卖茶的大娘说些闲话。
闲谈间自然问起宝来,说是来路上山神庙避雨遇见的。
大娘听到她认识村里的人,更添几分亲近,话就更多了:“宝来命苦,他爹早早没了,家中一弟一妹,弟弟是遗腹子,他娘怀着他的时候,整日伤心啼哭导致早产,孩子生下来先天孱弱,都说活不长,宝来不肯认命,抱着弟弟跑到县府去看郎中,郎中都说救不了,宝来抱着弟弟在街边哭,有好心人指点他去清风堂试试。
他去了清风堂,坐堂的大夫说有救,就是这药价高昂,问他家中能否负担得起,宝来哇一声,又哭上了,怀里的弟弟也哭,清风堂掌柜闻声而出,问过缘由后对宝来说,他弟弟的药费清风堂全包,就这样,小弟弟活了下来。
弟弟活下来后,他娘觉得老天有眼,打起精神过日子,宝来就是他娘最大的帮手,穷归穷,好在能填饱肚子。宝来也乐观,总是笑呵呵的。”
“县府的清风堂跟乔财神的清风堂是一回事吗?”绣珠问道。
“自然是一回事,咱们县府的清风堂是分号,后台老板也是乔财神。”大娘笑道,“宝来给掌柜磕头的时候,掌柜跟他说,青风堂资助你,是因为有乔财神的首肯,你记着,这是乔财神的恩德。宝来他娘在家中为乔财神供奉了长生牌位,宝来呢,每年腊月里乔家宗祠祭祖,他总要到延溪烧柱香磕几个响头。”
难怪宝来处处为老爷说话,说要以老爷为榜样,原来如此。
绣珠悄悄将这话告诉乔容,乔容一听笑了,对素华道:“父亲跟我说过,他发家后日进斗金,生活日渐靡费,有时候是贪图享乐,更多时候是做生意必须维持的场面,有了这场面,才会带来更多的生意,赚更多的银子。可银子越多,越是于心难安,于是开设了清风堂,不为赚银子,就是为了捐药助医做些善事。”
“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素华点头,“一进清风堂,就能看到木屏风上的这两行字,父亲说清风堂的药,用量十足药材上乘且利润极薄,真正是良心药。”
“开设的初衷虽如是,可清风堂并不赔本,依然能赚银子。”乔容摇头,“父亲更觉不安,更加大力捐资助学修桥铺路,母亲没能给父亲生下儿子,总是心怀愧疚,父亲却说是生意做得太大,善事做得不够。”
“二叔父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已是莫大的福气。”素华笑道。
“万贯家产无以为继……”乔容学着家中老管家的样子,抚着胡子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