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着头在火上翻烤外衣,宝来慷慨激昂说完,殷切看着他,等半天不见说话,带着气问道:“你不相信?”
“我信。”那人懒懒说道,“学谁不好?偏学他。”
“乔财神十二岁到徽州,从小伙计做起,二十岁开始自己做生意,十年之后开始发迹,又过十年,他的生意遍及盐业当铺茶叶木业,他发家致富后不忘根本,在家乡捐资兴学,冬日施粥夏日赠药,他是我们徽州人心目中的神仙,不学他,学谁?”宝来咄咄逼人,几乎逼问到那人脸上。
那人犹自烤着自己的外衣,慢悠悠说道:“你非要学他,那就学好了。不过呢,学过去三十年的他,不要学如今的他。”
“如今的乔财神怎么了?”绣珠按捺不住,大声问道。
“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乔财神是树倒猢狲散。”那人依然低着头。
绣珠说个你字,李大娘在旁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青人休要出言不敬。”
那人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带着些无奈道:“我是实话实说,忠言逆耳,你们自然不爱听。”
“我见过乔财神,胆大心细,精明又不失厚道,对任何人都谦和可亲,真正是个人物。如今虽有些波折,假以时日,依然可以重头再来。”老者看着少年。
少年的神情带着桀骜,对老者说道:“乔财神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乔财神,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具备,想要翻身,几无可能。”
“不提了不提了,说些别的。”老者摆摆手:“宝来总算不哭了,多谢这位小哥。”
“好说好说。”少年抱一下拳,“我叨扰了老伯,哄他不哭算作回报。”
“我倒要讨教。”乔容突然出声,她隔着帷帽冷眼看向少年,“乔财神如今,为何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你的话是何意?不妨仔细说来。”
少年顺着话音看了过来,乔容与他的目光对个正着,他的眼眸灼亮,自信而不羁,略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如此关切,是乔财神的什么人?”
乔容张了张口,想起父亲的叮嘱,一路上切忌暴露身份,徒惹麻烦。
她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悄悄捏一下绣珠的手,绣珠鼻子里一声冷哼,对少年道:“我们姑娘这会儿乏了,又懒得跟你说了。”
少年眸子里滑过一丝笑意,低下头接着烤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