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叹一口气,磕一磕烟袋锅子,耐着性子说道:“宝来,别哭了,从家到这儿,哭了一路了,你不烦我烦。”
少年猛然抬头,带着哭腔说道:“下大雨了,天都在留我,”
“多大的雨都有停的时候。”绣珠大声说道,乔容揪她一下袖子,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嘟囔道,“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
“跟你们差不多年纪,还是个孩子。”李大娘轻笑着,递过去一个纸包,“别哭了,徽州人都这么过来的,吃几颗糖莲子,嘴里甜了,心里也就甜了。”
少年肩膀一缩,头又埋进臂弯里,闷声说道:“我娘做的糖莲子是最好吃的,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老者把李大娘手中纸包接过去,歉然冲她笑笑:“这位老姐姐也是徽州人?”
“我不是,我家老头子是,十三岁的时候去杭城做小伙计,端茶送水倒夜壶得侍奉大伙,那叫个苦……”
哇得一声,少年嚎啕大哭,李大娘有些手忙脚乱:“怪我怪我,怪我说错了话,招得这孩子更伤心了。孩子你别伤心,我家老头子因为勤快机灵,被乔……不,被一位贵人看中,带着他在身边侍奉,又为他做主操办了亲事,如今我们在杭城有宅院,儿孙满堂……”
“哪有那么多贵人?要是没有贵人呢?就得给人倒一辈子尿壶,臭死了。”少年嚷道。
绣珠嗤得一声笑了出来:“你这究竟是想家呢?还是嫌尿壶臭呢?”
乔容翘一下嘴角,又忙收住了,轻声说道:“李大娘的意思是,只要你勤快好学肯干,即便遇不到贵人,总有出头之日。”
“是是是,我就是这意思,只是说不清楚,还是我家姑娘说得明白。”李大娘自豪看着乔容。
老者也赞赏看她一眼,围着石青披风,头戴帷帽,帷帽上垂下青纱遮住了面庞,看不清容颜,转眼看向少年说道:“我瞧着这姑娘比你年纪小,却很懂事。”
“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她也离开家,离开爹娘,到遥远陌生的地方去试试。”少年不满道。
“我与你一样,离开了家,离开了爹娘,回到故乡,故乡对我来说很遥远,很陌生,其实,我也,我也……”乔容想说我也怕,却只是咬咬唇,低下头去。
“你也想哭,对吧?那就哭,大声哭出来,咱们一起哭。”少年说着话又嚎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