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汉鄂焕,起狠来当真不要命,赵广将军与阿文两人合力,竟然也不是对手,若非我及时赶到,差点便出了乱子……”
“……二兄时常夸耀,说男子汉在战阵中纵马扬鞭、肆意驱驰是何等快事,不想我以女子之身,也做成这件乐事……”
“……对了三哥,你可知送我的小红马,当真迅捷如飞,再养得几年,怕是比你家小白还要神骏……”
时值正午,几道光束穿过帷幕上的破洞,倾泻到案几上,便是连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都变得纤毫毕现。
姜维口中大快朵颐,耳边传来关银屏略带娇憨的呢喃细语,心头忽涌起一阵岁月静好的温暖。
自银屏到军中以后,他每日都有可口饭菜,帐中每日都是井井有条,真要细较,却是自己托了这姑娘的福。
回想起来,关银屏自小受父兄宠爱,养尊处优,女红下厨,原本自然是一概不会的。
但大汉经略西羌之时,她花了一个多月功夫学习刺绣,为赶制那袭精美无匹的大氅送与自己,她的十指均有损伤,大氅上的一针一线,皆是她的涓涓柔情。
此番南下平乱,她又甘愿抛下尊严,亲下厨火,素手调羹……
伊人之芳心暗系,姜维又非浑浑噩噩、未经情事的黄毛小子,又岂会一无所知呢?
方才她问起,若此役伤了或死了,自己当会如何?
“倘若如此,管他什么杀俘不祥,管他什么军法严峻,某怕不是要将这群夷人就地活埋……”
姜维心中当时便有了答案。
话说回来,关银屏情真意切,家世高贵,本身更是月貌花容,性情娇憨,家中老母不止一次夸赞于她,若真能娶进家门,怕不是祖坟冒烟、三生有幸矣。
只是——不论身处何地,姜维一旦闲将下来,心中总会浮现那清丽的倩影。
“若是因为星彩拒绝于我,便转而选择银屏,怕是对她不公至极……我又于心何忍?”
想到这儿,姜维心中又是一顿烦躁。
这顿饭先甜后淡,堪堪吃完,就有诸将在外间请示。
数不完的施令等到号,数不完的公文等待处理。
他拍拍脸颊,振奋起精神,心道:“且放下幻想,准备战斗!此番定要立下不世奇功,只为那万一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