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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骂,事后再回忆,我也很想原地自爆。可光是看见他悲伤的眼,原先杂乱飘飘的心思,俱无影踪。他垂眸,说想要一个肩膀,于是,我就给他肩膀,不管这副肩膀能承载多大的重量。

清凉夜,不远处的居民楼,有学钢琴的小孩儿在弹奏肖邦。我们静坐在花园长椅下聆听,头顶被一颗不知名的大树干遮挡,像极迷谷森林前的秋千架。

在这难得安静的时光里,魏光阴的脑袋轻轻落在我肩胛。他因为高,保持这姿势极其不舒服,可等我鼓起勇气问他,需不需要我坐直些,他已经睡着。

忘了有多久,一阵风吹过,像是有香味,青年男子的睫毛被翻起,我忽然想起在祥和里,告别的那个夜晚。

那是个泥泞混乱的晚上,我们尚年幼,被突然过境的飓风困在山谷之间。他发了高烧,倒在同样瘦小的我的胳膊中,呓语着不要回魏家。如果早知,那次分别带来的将是无尽思念与痛苦,我就算再死一次,也会从谷底爬起,挡在他回家的路途。

“光阴。”

这一声,是他叫的,我怔了怔,“嗯?”

察觉他醒了,还轻笑了片刻,“十二年前的夜晚,我主动告诉了你我的姓名。光阴,魏光阴。”

说着,那人直起身,侧脸对我,冷冽的神色一闪而过。

“但,那时也恨过你。明明答应不会让其他人带走我,为什么,做不到?好不容易再相遇,说要永远陪着我,为什么,又失言?”

我喉头一哽,看他不知不觉间,又换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后来才想通,其实在既定的命运轨迹面前,我们都太渺小。你阻止不了我离开,也随不了我海角,而我……”

忽然,他偏头看过来,眼波跟着头上星星一起闪了闪。我欲窥探,又只触到一片雾了。

关键时刻,手机铃声肯定会响。

魏光阴瞄了眼来电显示,云淡风轻挂断后,说送我回家。

魏延出事,作为惟一的儿子,多少事等着他处理,我故作大方推辞,“不用!已经在小区门口,几分钟的事儿。”

他默了默,将烟灰色围巾取下,有条不紊挂上我空荡荡的脖颈,上边还有专属他的温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声音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