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盛杉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露出周印那张辩不出情绪的轮廓。他盯着我,语气成冰,却被强大的意志力压下怒火,吩咐我进去。
“她需要清理。”
我像个扯线木偶,他说什么应什么,脚跟脚进去,翻出简单的t恤递给周印,看他套上盛杉的脖子。而那从来都虎虎生风的女孩,此刻如一两岁的幼儿,双眼失焦,任人摆布。
混乱的现场,我强迫自己冷静,跑去洗手间,端来手帕和水,忐忑地为盛杉擦脸和身体。渐渐,我发现,她身上的擦伤,远比我初初看见的还要多,包括许多私密地方。
霎时,我的镇定消失殆尽,鼻头一酸,水盘打翻在地,眼泪猝不及防喷薄而出,狠狠一巴掌打上自己的脸,呜咽的声音冲至九霄云天:“盛杉你打我吧!你打我!不、你杀了我吧盛杉!!你杀了我!!”她还是呆呆地望着某个地方,不说话。周印的眼皮抖了抖。
叶慎寻进门,将跪着的我从湿漉漉的地面拉起,严厉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别发疯了你,她现在需要安静。”
“什么安静?!什么安静!!如果我没有接那通电话,没有要她代替我去拿快递,别人怎会错将她认作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没可能!!”
我几乎呈暴走状态,眼边的液体如洪水泄闸,叶慎寻也差点摁不住。我俩撕扯间,周印要归还的玉佛从我怀里跌落出来,正好跌到盛杉的视线范围,令她的眼波有了闪动。
床上的人忽然快速地跳下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捡起玉佛,宝贝般护在怀里,嘴里振振有词:“他会来的,他会来的,他会来的……”
十四年前,他是她的盖世英雄,在她衣不蔽体的时刻踏着七彩祥云出现。十四年后的今夜,他失了约。
刹那,自持冷静的男子再控制不住,眼眶愕地发紧,将神志不清的女孩紧紧扣着,面对自己,用力到指节骨头突出。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等了,他不会再来!他判了你的死刑!”
男子双眼发红,目眦尽裂,晃得盛杉惊声尖叫。她一叫,周印像被电触到松开对她的钳制,长手一伸,纳她入怀,嗓音恍惚有了哽咽。
“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狠。竟用这样的方式报复,还他终生监禁。”
终于,跌坐在地面的我,泣不成声。
开春的这场夜雨越来越大,高低错落敲在窗檐,像是墨黑的点,印在每个人心上。而我知,那昏暗灯光下盛杉惊慌苍白的脸,将成为我从此醒不了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