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注意他的。不过,他是真不愿搭理我们这些无常识的凡人,要不是有天晚上,他犯了病,慌乱之中将我的胳膊弄出了血,可能我俩根本不会有交集。”
魏光阴的病在美国越来越严重,经常靠吃药才能睡着。可一旦用药,晚上总会做噩梦,他原想靠毅力戒掉这些,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栽倒在地时,楼上的动静惊动了程穗晚,跑进去要背他上医院。魏光阴意识渐丧前还嘟囔着不要去医院,程穗晚只好一遍一遍地给他灌水,滚烫的热水,企图他恢复知觉。但如外界所言,他这病来得猛且怪异,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害周边人,程穗晚也没能幸免于难。
第二杯水,魏光阴喉管被呛到,难以控制的愤怒起,抬手打她的胳膊,顺带推倒她。玻璃应声落地,噼里啪啦,程穗晚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倒,两肘扎在碎玻璃上,鲜血横流。
清醒后的魏光阴歉意满满,送程穗晚去医院。出租上,她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问:“我、可不可以,喜欢你?”
可以喜欢你吗?我想,世上没人能拒绝这女孩的请求。
“马上过年,我准备邀请他到家里吃饭,他会不会觉得太快?”她坐起半个身子,认真地向我解释,长发如绸缎般铺陈在雪白皮肤上,“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快私定终生什么的,只想让爸妈见见他,早点喜欢他。”
我嘴里像含了半口的沙,吞吐都难受,程穗晚却不依不饶地推了推我的肩膀:“改改,你觉得怎么样?他不太爱讲话,我怕尴尬,到时你得帮忙缓和气氛,你们俩毕竟也是好朋友嘛。”我假装迷迷糊糊睡着了:“见叔叔阿姨?行啊……”
自从得知程穗晚要过年时将魏光阴带回家,我就一直思考叶慎寻的建议,去美国陪叶慎星过除夕,却迟迟没下决定。傍晚,手机提示收到短信,打开,是魏光阴。
“出来一会儿,我在你楼下。”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可这次,我没有雀跃的心情,甚至迟疑了许久,才借着扔垃圾的由头,转身出门。
岁末,冷空气越来越强,幕着雾的黄昏,有些寡独。已经到了要加毛衣的节气,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清瘦,好像平常没怎么吃东西。
察觉有脚步由远及近,那个总是令我望其项背的身影,终于在傍晚薄薄的雾气里转身。他的发梢被白霜沾染,如墨泼般的随意肆然。
见我走近,魏光阴也抬动脚步,徐徐朝着我的方向而来。可到了身前,谁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我出门急,单薄的外套抵御不住寒流,簌簌发抖。他大约是有些抱歉我生日那天出现的意外,此刻连举止都温柔起来,竟一颗颗将我外套纽扣摁上,每一下咔嗒作响,震撼着我的心脏。
“我没想过她是你的妹妹。”
清冷气息扑鼻,我抬眼,看见魏光阴一脸压不住的认真,心跳得更厉害:“这无所谓啊,说明你们俩有缘分,绕了大半个地球去相遇,哈哈。”我强颜欢笑,突来一阵厉风刮进眼球,顿觉眼泪要下来。
青年男孩手指一僵,松开我的衣摆,肃色不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就觉得应该当面向你解释。”
一时间,我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只得安静地窝在他视线底下,做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