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起早睡、按顿吃饭、定时训练——那些昼夜不分的索取无度,以及匪夷所思让虫难堪的调戏折腾,仿佛是他的幻觉一般,自那日以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肯深陷内疚自责的漩涡,彻夜彻夜失眠,他心底本残存着一点点希望,希望尤里的弟弟一如既往笑得灿烂而恶劣——
不管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再也不会犹豫推拒,他会全部答应,一丝不苟地执行,只求那感受到得痛苦,能减少那么一两分。
但夏恩没有。在全舰队以为他要么年少无知没心没肺,要么失了主心骨痛哭流涕时,少年却是平静的——起码白天对着其他虫是。
他没有对劳埃德上将那天的命令和之后的大小军令提出过一句异议,安静顺服地接受他的所有安排,他会安慰躲在角落伤神的军雌,甚至会在肯半夜难受在走廊里闲逛时,给他拿来外套,主动谈起那只虫。
“肯,我想……大哥应该已经化成了这宇宙中的星辰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一个个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看着我们回到布鲁斯凯将他下葬,看着他的遗照被挂起来众虫哀悼……”
“哪天他心中无所牵挂了,他就会去休息……他的灵魂会回归宇宙意识,彻底在这个时空维度里消无。”
“你不用为他太难过。他其实一直活得很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天放松,那么多东西压在他的身上……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了……这是完全的终结……其实某方面来讲,也挺好的。”
黑发青年对这番话很是吃惊。
不管虫族迄今为止进化了多少,变得有多么强大,他们对于死亡,依旧和其他物种一样,存在着天然的畏惧和抗拒。可眼前这个尚未成年、蜜糖罐里长大的小雄虫,竟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至亲之虫的逝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