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得如何不需要向别人证明。”傅绍恒试图说服她,“你不要给简单的问题加上太多主观的因素,婚庆都形成产业链了,我们只是购买一项服务,完成一项流程。除了必要的开销,我们还能让父母满意、认同我们的婚姻,有什么不好呢?”
他诚恳地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医生说我爷爷年纪大了,别说手术,药物治疗的效果也不尽如人意。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想尽可能地顺着他们的心意,让他们高兴,你就当配合我一次,行吗?”
丁念当然听懂了他话外的意思,面对事实,她和他一样感到无力和忧伤。可是,她真的要用婚礼来配合吗?婚礼对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证明仪式。她答应结婚、答应融入他的家庭、答应和他试着相处,都是现实的,基于平等互利的妥协,影响的只是她和她身边的部分人。可是婚礼不一样,它是将这段关系公之于众的最大的底气。尽管她刻意地不去思考那晚在西餐厅的话,但此时此刻,它们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他们这段婚姻是有期限的啊,难道期限到了,她要让婚纱、戒指、诺言以及宾客的祝福都变成天大的笑话?
婚礼于她,是心中保留的一点理想的浪漫的对爱情的感觉,即使她还没
有得到,也可以告诉自己以后还有可能,那——现在她连这点希冀都要失去了吗?
傅绍恒不知道她的沉默代表了什么,但他实在期待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内心是急迫的,渴求的,可是常年的克制让他永远不会把情绪显山露水。
他只能艰难地压下那些熟悉的悸动——他在刻意避免去深究它们从何而来,但它们似乎比那天晚上他向她求婚时还要多。
丁念沉默了很久,她真的在很用力地思考一些事情,可是依旧没有结果。她回握他的手,轻声问:“那你和我结婚,也是因为完成老人的心愿吗?”
“某种程度上,是。当然了,也不只……”
“好的。那我同意。”
“真的?”她突然改变主意,他却问得傻气。反应过来,自己先笑了,他都不会多问一句,只习惯性地维护“战果”,“那,不许反悔。”
“不反悔。”她见他笑,那些密密的失落也一哄而散,“你说的对,这只是个仪式罢了。不过,我还是要看我父母的态度,这次我不想再让他们生气。”
“好。”
她默默挣开他的手,止住那些翻滚的心潮:“还有,我这次配合你,你也要配合我。”
“你说。”
“你要改变对我爸妈的态度。”不管是第一次上门,还是第二次来接她,母亲对他都有微词,“你不需要对他们恭恭敬敬的,但千万不要露出那副凶脸,这会让他们很难受。”
“我以为我没有。”
“那你明天注意好吗?你自己看不到,我会提醒你。”
“好。”
他答应得爽快,她却心里没底,试探地问:“你有没有在乎他们对你的看法?哪怕一点?”
傅绍恒微怔:“我当然在乎。”
他怎么会不在乎呢?
“那就好。”丁念轻轻拥住了他。
如果他在乎他们的看法,那么,是不是也有一点在乎她呢?
如果他不在乎她,那她不会对他妥协,但如果他在乎,那她愿意一次、再一次。
傅绍恒也轻轻回拥着她,温存的静谧中,丁念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窝在他怀里,悄声问:“你记得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不记得。”
“高中课本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