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饭点,周围的餐厅门庭若市。傅绍恒找了间人少的直接进去点餐。不一会儿,两份热气腾腾的米线便上了桌,他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小碟子,有些莫名其妙:“这怎么吃?”
丁念没想到他只是找了家大众餐厅,显然这一顿是吃不回九百八的。她郁闷地把袋子放到一旁:“把所有东西放进汤里就好了。”
“那这两个蛋?”
“也放进去。”丁念动手操作自己那份,“汤上面有层热油,温度很高。”
傅绍恒学着她的动作:“那为什么不全装齐了端出来,搞得这么麻烦。”
“因为这是过桥米线。”
“什么米线?”菜单上写的只是至尊套餐。
丁念抬头:“你没听说过?”
傅绍恒观察她的神色,想了想:“没有。”
哈,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没听说过过桥米线?
“怎么,我必须知道这种奇怪的东西?”
“……那倒也不是。”
“那请丁老师让我当一回学生。你好像很懂的样子。”
“……”丁念不确定他是真不懂假不懂,又想他也没欺骗自己的必要,便粗略地说:“这是云南那边流传的小故事,说是有一位妻子每天要给丈夫送饭,偶然间发现鸡汤上的鸡油能锁住温度,便提前把米线等食材烫熟,和鸡汤分开送过去。这样丈夫吃的时候再把食材和汤底混合,就能吃上热腾腾的一顿。而因为妻子送饭途中要经过一道桥,所以为了纪念这位妻子的聪明贤惠,便把这种形式的米线叫过桥米线。”
“原来是这样,”傅绍恒听得认真,“那丈夫是做什么的,怎么每天都要人送饭。”
“好像是个书生,在岛上读书。”
“只是读书,为什么不自己回家吃?”
“读书需要专心,又或是妻子体恤。”
傅绍恒已经把所有东西倒进鸡汤里:“那他怎么不体恤妻子?一顿饭吃得这样周折。”
“周折?这难道不是智慧和情.趣吗?”为了让丈夫吃一顿热食,妻子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怎么到他嘴里成了吃力不讨好了。
傅绍恒又问:“那书生后来可有考取功名?”
丁念不知道
后续:“什么功名?”
“他这样勤奋,妻子又十分贤惠,故事不该有个美好结局?”
“那也不一定要考取功名才算吧,一日三餐,郎情妾意,就这样平淡相处也没什么不好。”
傅绍恒忽然笑了,这故事掐头去尾实在太理想化。书生不考取功名,成日读书,家庭收入从何而来?没有收入,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丁念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知道他没说出来的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她干脆退了一步:“民间传闻是有不可信的地方,但也不是毫无逻辑,况且美食的发明本来也有很多偶然因素。你不相信没关系,就当我胡说,这只不过是编出来供人闲谈的而已。”
“我是不太相信,但也没说这故事完全是编造的。”傅绍恒夹起一片菜叶又放下,“食物需要人的加工,不管是什么形式,只要能满足人的需求就有价值。我只是觉得,把过桥米线做成生意的人很有头脑,这样分开装除了使一份普通米线看起来丰富繁杂之外,没有任何好处。汤底太烫要搁置,菜码混进去却不入味,吃的人感觉一般,做的人却要多刷几个碗,老板为了不赔本,只能把价格抬高,而作为食客,我们又只能被动接受这种无意义的溢价。”
丁念被他说得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怎么,你要做米线生意吗?我们付了钱吃东西就好。”
“可这并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