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中的氛围霎时寂静得有些渗人,我娴熟地盲按下键盘上的句号,抬头望向连恩,他的律师同样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着他,显然,连恩的发言是未同律师进行过协商的。
“我知道,连肢体冲突的家庭暴力都很难取证,更别提认定性暴力,所以我唯一能提供的证据,只有这个。”连恩一边娓娓说道,一边解开衬衣的袖扣,露出纤细的双腕,“在金恺琛眼里,从来没有‘性同意’的概念,就连诉讼离婚期间,他依然强迫我与他发生性关系,这就是昨晚他在我明确表示拒绝和他同房后,他抓住我双手,压制我反抗留下的痕迹。”
连恩的皮肤很白,显得红色的指印尤为刺眼。
“被告,你的意见呢?”法官转过头,又问金恺琛。
金恺琛的面具没有出现松动,泰然自若地辩驳:“法官,我和原告并非是男女组成的夫妻,原告作为男人,在力量上和我不存在过大的悬殊,他若是反抗,我怎么仅靠抓住他的双手就得逞?”
“你他妈忘了昨晚你坐沙发,怎么把我双手反剪按你那根破玩意儿上操的了?”连恩的情绪又不禁失控,幸好他身旁的律师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他,他才没有站起身来指着金恺琛破口大骂。
我秉持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将连恩和金恺琛的发言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发颤的指尖昭示着我此刻面红耳赤的羞涩——刺激,太刺激了!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坐在沙发的金恺琛,一手抓住连恩的手腕,另一只手环在连恩腰上,不顾连恩的挣扎,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抽插,连恩盈满了委屈和泛滥着情潮的脸,无法躲藏地映照在他的眼眸,就打心底希望连恩再多说一点。
法官猛敲三下法槌,厉声警告:“原告,在法庭上注意你的言辞。”
连恩紧咬住下唇,迫使自己缄口不言。
金恺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如果昨晚的事真的是一场‘性暴力’,证据也该是我背上你留下的抓痕,毕竟……比我留在你手腕上的印记严重多了。”
第13章
“反对!”连恩律师果断地出声,令毫无防备的我身躯一颤,毕竟我上一次见到这种辩护方式,还是玩《逆转裁判》,我记得她一直在日本工作,所以相较于我往常接触的律师她显得别具一格,“被告方的发言,并不能推翻在与原告六年的婚姻中,被告频繁对原告实施性暴力,导致原告受伤、感情破裂。”
“原告律师,现在还没到法庭辩论阶段,请你先就原、被告双方婚姻感情破裂举证。”法官阻止了双方不合程序的争论,直接进入下一步骤。
连恩的律师非常优秀,然而连恩并不能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达到他所需要证明感情破裂的目的,除了双方当事人的身份信息,证明诉讼主体资格,律师交出来的证据,仅有一份聊天记录能勉强证明连恩与金恺琛感情不合,“这些是原告方向被告发送的消息,我截图打印了下来,原告的手机里存有原件,从这些记录中可以看出,原告和被告之间已经无法正常交流,对话内容多为谩骂诅咒、威胁警告,没有一点伴侣的温情,以此证实原、被告双方感情破裂。”
“将证据交由被告方质证。”根据法官的指示,我起身从连恩的律师手上接过厚厚一叠的A4纸,走往被告席的途中,我匆忙翻阅了一遍其中内容:从刚才的举证中可知这些证据来源是连恩,所以图中是连恩向金恺琛发送的消息,金恺琛大多没有回复,只有寥寥几条,他选择了态度强硬的威胁——
连恩:“你今天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养的狗吗?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点自由?你干脆杀了我!”
金恺琛:“我没有奸尸的癖好,但排除了对象是你。”
连恩:“你把连喜藏哪里去了?你要是敢动连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金恺琛:“我可以让你一辈子见不到连喜。”
连恩:“你凭什么替我拒绝工作?你去死行不行?车祸也好、空难也好、被枪击暗杀也好,你死了我们就清净了。”
金恺琛:“今晚我带医生过来,你最近好好休息,全面暂停工作。”
连恩:“金恺琛,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金恺琛:“好。”
……总之,真是相当恶劣。
金恺琛的律师拿到证据迅速浏览后,慢条斯理地回道:“这些信息并非‘诅咒谩骂’,而是原告在向被告表达自己不满,希望可以改善两人的婚姻关系,尽管语气激烈了一点,可我们何尝又不能将其理解为原告独树一帜的撒娇呢?俗话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然。’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原告的证据不仅不能证实感情破裂,恰巧证明了原告和被告之间感情深厚,不容拆散。”
我最后的职业素养,让我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如实记录了金恺琛律师的说辞……这就是传说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我简直不敢看连恩的表情,不过金恺琛,一定已经盘算着给这位金牌律师加工资了。
第14章
“一派胡言。”连恩咬牙切齿地哑声低呵,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漂亮的桃花眼此刻被怒火灼烧得泛红,愤恨地瞪向金恺琛仿佛要将其洞穿,“金恺琛根本就是个性变态,要不是为了连喜……我早就自杀了,怎么会忍受到现在!”
“原告,法庭上一切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你的主张吗?”法官秉持着公正的态度继续审问——我知道,若连恩说的全为事实,那法官的态度在他看来便尤为冷酷。
“这种事情……怎么会有证据……”连恩难堪地低下头,压抑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哭腔,“谁会像金恺琛那个变态一样,录下这种恶心的事情再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