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很平静,“我是朵朵的奶奶, 孙女让我保密,我当然要保密。何况, 转学不是容易的事,朵朵都学半年计算机了,依旧决定要转到巴黎学设计,可见她就是喜欢设计。孩子要学喜欢的东西,我也不认为这需要阻拦。我挺支持朵朵的。这就是我的观点。我也不认为我这种观点是糊涂。”
听到妻子说母亲老糊涂的话,刘杰的脸色已经不好看,赵铃是觉着自己真要疯了,她再想不到婆婆一早就知道这事儿,竟然瞒她两年半。赵铃两眼布满血丝,指着林晚照的鼻子尖声问,“你这不是糊涂是什么?你毁了我闺女一辈子的前程!”
刘杰伸手就把她的胳膊打了下去,大喝一声,“你还有完没完!”
刘杰忍无可忍,拉着赵铃的胳膊说,“想读设计的是朵朵自己!要转学的也是朵朵自己!你跟妈发什么疯!朵朵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成!那孩子不过是要学自己喜欢的专业!不过是没有按你的要求去读计算机,没有按你的要求留在米国,更不想拿绿卡移民,是不是就罪不可恕了!”
赵铃歇斯底理,“要是你有本事,我用这么逼朵朵吗?都是你没本事,是你没本事!”
刘杰脸色铁青。
林晚照躲得远些,看赵铃像疯了样,说话都没了逻辑。虽然刘杰也做过让她伤心捻的事,可赵令这话让林晚照有些忍不住,林晚照不悦开口,“难道都得出国才叫有本事?刘杰是博士,大学副教授,工资也不少,养家足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不过是本科,在大学做行政工作,你说刘杰没本事,你有多大本事呢?你是学问比他深,还是挣的比他多?”
赵铃从来自视甚高,她早在心里对林晚照有成见,兼因林晚照早知道朵朵转学的事瞒着她,这更是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坎儿。如今听到林晚照这样的指责,赵铃大叫,“我要不是为了刘杰,要不是为了培养朵朵,我早升上去了!”
林晚照说,“你为刘杰什么了?你要说你做家事,带孩子,家务拖累了你,我当时想帮你带孩子,你不是不让么,你是让你妈给你带的朵朵。就是孩子家务拖累你,外头有的是有本事的女性,我想她们经历的艰难比你更甚,可也没拦着人家做出一番事业。”
“那些女性的另一半,难道都与她们一样也事业显赫?若是没有,就是没出息。”
林晚照道,“人的事业有大有小,老师、警察、公务员、消防员、这些职务都是普通薪水,咱家没有显赫的人,我觉着我大哥最有出息,也就是主任医师退休,现在退休金才七千。我跟刘杰的父亲,也都是普通农民,一辈子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我家就是这样的家境,我也是这样教育刘杰的,当初他说想读师范想当老师想教书,我觉着挺自豪。你们都有学问的人,刘杰写的书里写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可这个职业就是这样,发不了财。可刘杰也没饿过妻儿,他一直是这样的性格,他就愿意做老师,读文学。你同他生活了几十年,不了解这些吗?”
刘杰心中一阵酸楚的感动,望向母亲。赵铃被林晚照这一番话说的脸面无光,她因朵朵的事怨愤极深,当下冷笑,“也就您还觉着自己儿子有本事吧?你问问他,同班同学都升副院了,他是什么?连个正教授都提不起来!连比他小的学弟在市委都混的风生水起,他每天只能穿梭人课堂间,想换辆好车都得左算右算看哪个品牌油耗更低!您觉着他有本事,不过是因为您坐在井里,没有见过真正有本事的!”
这些能打击到年轻人的话,对于一个暮年老人是无用的。经历过岁月的老人,不一定在见识上胜过年轻人,但他们经历过青年人还没有经历的人生,他们对人生有自己最朴实最直观的感受。
林晚照好笑,“国家主席就一个,国家主席的同学也都不如他,叫你说就都没出息了?换车算油耗怎么了,谁买车不提前算一算哪个品牌更划算?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无理取闹么?你要是想找高官大款,那你明显找错人啊,你看刘杰像能做在官发大财的?”
林晚照奇怪的看向赵铃,“你怎么这么说话啊?你爸在师大做电工维修,你妈以前在居委会工作,你家也挺普通的,你说话口气怎么这么大啊?”
赵铃像是被踩到什么痛处般大叫一声,“我爸就是电工也比你强,起码有正式工作,一辈子挣工资吃公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