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子越回到了高床软枕的地方,却一点都没能睡好,第二日,祁黎叶看到了甘子越浓厚的黑眼圈,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之间,经过昨日,就萦绕着一种尴尬。
但是甘子越见到祁黎叶开了口:“昨天你说的那些,我现在都已经弄明白了。”
他知道了陇阳郡还有平壶郡这些地方官员,在京城中都有人的,与京中大族关系匪浅,也与京中皇子势力有所牵连。
六皇子都已将至及冠,而他上面的几位兄长更早已长大成人,手中早已各有势力依附,所以六皇子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一个不小心,就掺和进权力漩涡。
甘子越道:“我知道这里面或许不简单,可是不管是谁的地盘,它都先得是陛下的地盘。”
“陛下交代的事,我既然来了,就要做好,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当做没看到。”
但是显然甘子越的这句官方话,并没有让祁黎叶动容。
不过祁黎叶还是对甘子越说了句:“之后父皇还会再让工部的人过来,你将事情反映给父皇,让父皇再派人去查就好。”
甘子越却并不愿意妥协:“可是,再派人来返,就又要耽搁许多时间,也会很耽搁河道工程的进度。而且,你也说,这里面形势复杂,□□,我担心,派来的人会不说实话。”
祁黎叶没好气地道:“你就非要去趟这浑水是吧?”
甘子越:“我知道皇家复杂,你们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是争还是退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可是这里的千千万万百姓,不该掺和进你们的权力之争去,别的事上都可以退,可是这件事不能退,长源河滋养源宁平原,流经三郡,河工之事也干系百年大计,殿下别的事上您可以玩世不恭不粘手,但是这件事容不得缩退。”
“你说什么?”祁黎叶的脸色很难看。
甘子越低下头。
甘子越昨夜想了,祁黎叶毕竟是皇子,是接受了夏朝最精英顶尖的教育长大的,是长在人尖子堆里的,他吃喝玩乐,玩世不恭的形象,应就是他在皇宫倾轧中的生存之道了。
六皇子没有强大母族,母妃娘家只是小官而已,在上头有几个年长哥哥的情况下,他选择自晦自保,也挺正常。
可是这次的事,不一样,所以即使知道冒犯,甘子越也直接说破了,果然,就直面了祁黎叶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