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尼泊尔,那时去做一个关于信仰的专题。高僧想去寻他幼年的树,我们一路到了尼印边境。后来他找到了那棵树,他指着万山丛林中的一棵树,说就是它。我们祭拜了那棵树。暴乱发生始料不及,我们徒步离开之时,看到边境公路上停着的那些汽车。”

“我就在其中一辆车上。”宋秋寒说道。

“但我们没有相遇。”

林春儿想说的话很多。

她曾为这场猝不及防的恋爱慌乱过,在无法入睡的夜晚,去想他们从前的点滴因果,却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从未觉得命运偏爱过她,甚至觉得命运时常戏弄她,只偶尔给她一些甜头,让她不至于死的痛快。当在飞机上,她的手勇敢迎向宋秋寒之时,她心中想的是:哪怕又是一次劫难,且在当下当做馈赠。

“宋秋寒,那年没有相遇,我觉得很遗憾。那天在酒桌上,听陈宽年说起,又看你神情云淡风轻,我便大概知晓你似乎不在乎生死。但我恳请你,从今天起,当你背上行囊,去挑战生命之时,能偶尔想到我。我是个怂人,我此生最怕的事便是生离死别。我再经不起失去了。”

“我们的恋爱可以结束,是的,你别怀疑,我说的是真的。爱是会消逝的,当你我的爱情消逝,从此你我天各一方,此生很难再相见。但我们永远不要彼此憎恨,而你也要好好活着。我不想你死。”

“我想等到你耄耋之年,拄着拐杖,却还耳聪目明,从远方打一个打电话与我作别。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说我们来世再相见。若你不愿意,你可以说今生很尽兴,就此别过。”

林春儿眼睛又红了,她是不婚主义者,如果可以,她甚至一辈子不愿恋爱。可眼前人是宋秋寒,她从十六岁起就躲不开绕不开的人。

宋秋寒从不承诺。

即便林春儿红着眼睛,说起她心中的关于他们的并不乐观的将来,他也没有做任何承诺。只将她抱进怀中,对她说:“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是这个道理。

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不会在甫一开始便想到结束。就算想到了,那也是他于耄耋之年的某一个清晨睁开眼,看到林春儿还在他怀中。可这话他不能说,他们都不再是少年了,这些话是少年恋爱之时才会说的。成年人不说这些,但成年人会努力实现。

“但是林春儿,为什么恋爱结束了就要天各一方?”

你要走的呀!你终归是要走的呀!林春儿在心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