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唳那双深黑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积蓄起浮动的碎光,攥着香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露,他也看着江梦枕,而后抿着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江梦枕觉得自己越发可笑,还在期待什么呢?他瞧了瞧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垂头不语的齐鹤唳,还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朱痕,真是奇怪,他分明才是这件事里最受伤、最丢脸的一个,怎么这两个人一个个比他还要委屈?
“好,这件事我心里已有数了,”江梦枕其实一句话也不想再多说,但朱痕是他的人,他必须站在这儿收拾局面,江梦枕俯视着朱痕,如同最端庄贤惠的当家夫郎,语气平和地说:“你既与二少爷有旧情,以后就跟着他也算我成全你们的一桩心事。”
“谢谢公子!朱痕忙不迭地磕头谢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齐鹤唳蓦地抬起头,用力拨开碧烟,试着去拉江梦枕的手,“不是这样的!我不要他、我不要他!”
“二少爷,你怎么这么狠心!”朱痕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声嘶力竭地说:“公子嫁过来的那日,你在听雨楼掀了我的盖头,还说绝不做负心汉的,怎么如今就变心了?”
这话简直如炸雷般响在众人耳畔,许多仆从互相猛挤眼睛,好家伙、二少爷当真了不得!竟在新婚之夜丢下了金尊玉贵的新夫郎去会小情人,让侯府的哥儿等了他一宿,他却和人家的侍从倒凤颠鸾、入了洞房!
江梦枕想到自己揭下的盖头、想到那空盼的一夜,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他抬起手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哑声道:“碧烟,扶我回房。”
碧烟忙搀住他不停发抖的身体,侯府跟来的众婢子都拥着他往回走,齐鹤唳跟在后面一直叫江梦枕的名字,他的武艺那么好,跳上丈许高的梅花树都如履平地,此时走在平地上却踉跄着似要摔跤,眼见着江梦枕就要拐进主屋,这一夜的不知所谓让齐鹤唳的情绪也几近崩溃,他放声喊道:“梦哥哥!”
江梦枕脚下一顿,齐鹤唳赶上来疯了似的挥开众人,双手使劲箍住江梦枕的腰“扑通”跪倒在他脚边,“梦哥哥你信我啊!”
江梦枕没看他,只很慢地问:“那一夜,你是不是在听雨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