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荣坐在灯下剪窗花,笑着说了句:“老大家活该!”
蒋云霞盯着她看,半天说:“你说不看别人笑话,也不畅快别人了呢?”
苏华荣笑起来,“我也想通了,管他奶奶的,就像你说的,人生在世,今天别人笑话笑话咱们,明天咱们再笑话笑话别人,总不能只被别人笑话不是?看谁笑到最后就是了。”
蒋云霞笑起来拍苏华荣的肩,“哎哟喂大姐,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苏华荣把手里的窗花展开,“我总觉得,年头最差也就差成今年这样了,大事小事接一块,明年必定能好起来了。今年的晦气,就都留在这一年吧,明年都会好起来的。”
蒋云霞透过窗花看着她的脸,红彤彤的。
她也觉得,最坏也不过就今年这样了,明年啊,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在一声声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中,七六年的一切成为过往。
阴暗腐旧的气息在消散,大地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彻头彻尾的新生。
一九七七的春节,叶老二家年夜饭桌子上坐的,还是十口人。
多了一个媳妇何月香,少了一个闺女叶苏英,好像什么都没变,也好像一切都变了。
叶安国在单位领了一斤羊肉回来。
今年饭桌上的年夜饭格外丰盛,有一盆猪头炖粉条大白菜,还有一盆酸菜烧羊肉,里面加了一把红辣椒,辣得叶苏芳几个人额头直冒汗。
苏华荣还阔绰地打了一斤白酒回来。
大人喝酒小孩喝白开水,一家人在饭桌上举杯,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只叶安国带头说了句——新的一年,我们都好好的。
年初一家里的孩子没再去给叶老太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