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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快晌午,柱子一身泥水的跑回家抱着她哭,说早上跟山子哥从山里回来遇到了林家小崽子,和他吵架了,还把他大姐撞河里了,脑袋上撞了好大的洞,流了好多血,快要死了,问她咋办?她唬了老大一跳,心都要吓掉了,这人命可是关天的大事!她想再细问下,那傻小子只顾着哭说得个磕磕绊绊,半天也没弄清楚。她急得赶快去问山子,山子说看了郎中,性命没有问题,就是头破了一直昏迷不醒,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这下她就担心,磕破了头可是大问题,看郎中要花一大笔钱,后面要将养又是一笔,那家人穷得叮铛响,小偷都要笑着进去哭着出来,那家小孩她倒是不怕,就是他们奶奶刘氏是个泼得要命的,万一闹上门来找他们负责,她大伯子身为村长,又是个假正经,为了以示公正硬要她家赔钱怎么办?

昨天到今天她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直在琢磨这事,想到有可能赔钱,她就心痛得很,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打上门去,就那几个孩子,见过啥阵势,凶他们几句肯定就老实了,不敢再找她家麻烦。

“就说把我儿子吓出病了,还请了郎中,花了大价钱,我过去只是骂几句,没有要他们付医药费已经很厚道了。再说柱子也确实吓坏了,昨天晚上都没有吃啥东西,往常可是吃了晚饭还要吃夜宵的!”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拿定了主意一刻没有耽误,不顾正午的日头正烈,小跑着就往林家杀了过来。

现在突如其来的这盆水把她浇晕了头,面前这丫头眼神凶狠,死死地瞪着她,声音又脆又利,说出来的话牛都踩不烂:“哪里来的疯婆子,跑到我家来撒野,还敢说是我家长辈,我呸!我呸呸呸!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你是哪家的长辈哪家倒霉!”

柱子娘气得直抖,冲上去就要和林敏撕打,她在村里虽然不说横着走,可也没有几个人敢和她杠的,居然被个小丫头下了脸指着骂,说出去她怎么做人!

林敏见她的架势,丝毫不惧,挥着木盆就往她身上砸。不管了,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小文在一旁怕姐姐吃亏,扑上去死死抱住柱子娘的腰,又踢又踹。他人虽瘦小,力气却不小,柱子娘被他抱住一时竟摆脱不了。

小伟最猛,不晓得从哪儿拖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抡起来就往她身上招呼,心儿则在一旁放声大哭:“打人了!打人了!大人打小孩了!”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柱子娘虽然泼辣,但抵不过几个孩子左攻又击,身上很是挨了几下,她咬牙就要下死手。

门外咚咚冲进两个人。“住手!这是干啥呢?”当先妇人大喝。

院内几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齐齐停下,转头望向她。

来人个子不高,人微胖,脸圆圆的,看着温和可亲,眼神里却透出精明,周身收拾得干净利落,虽一身粗布衣裳,但不见一个补丁,手里还提着篮子,山子背着一捆柴紧跟在后面。

柱子娘见了她,脸色一僵,急急挣开姐弟几个,拉长声音喊道“大嫂!你怎么来了?”语气中带着委屈:“你来的正好啊,你弟妹快要被这几个小崽子打死了啊!”

来人正是山子娘。

她本来一大早提了东西过来,结果林敏在床上昏睡不醒,想说的话也没法说出来,只得郁闷而回。她心里有事,一上午都心神不宁,吃过晌午割了块肉叫上山子就又赶了过来,谁成想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又是哭又是闹的吵嚷成一片,柱子娘的尖声咒骂最是刺耳。

“知道柱子闯了祸,怕人家理论,这是先下手为强了。“她极为不屑,“这个戳锅漏,就没有她办不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