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疲沓沓牵丝碰藤的可干不成大事。”三当家淬了一声,上海俚语都蹦出口,“多等两天就要走漏风声了,被荣帮知道,我们翻身仗还打不打了?”
“……”
因为会场里又有人要通过这扇门来厕所,三当家和翻译走了。
杜允慈靠在墙角没动弹,直至蒋江樵久不见她寻了来。
“在这里干什么?”他面色不虞,浑身的紧张在视线落到她身上的一刻明显得到缓解。
杜允慈微抿唇,说:“领事秘书你自己沟通吧。”
“怎么了?”蒋江樵打量她的神色,眼神难掩关切。
杜允慈冷嘲:“我早该想到,你们荣帮再怎么不同于其他帮会,也是一群不折手段敛财的乌合之众,赌场、妓院全都有,怎么可能少得了土行和烟馆?”
谁都知道,政府的“禁烟”是明禁暗纵,一直以来卖者自卖、吸者自吸,各处自由分工,暗中能捞的钱数不胜数。而上海三个租界在当局的纵容下,更是成为鸦片集中地,交易十分兴旺。
蒋江樵抬头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没否认:“是,要和领事合作的是烟赌两档生意。”
杜允慈手指攥成拳头:“我爸爸从小教育我,生财有道。祸害人的生意我们阻止不了,但永远不会主动去沾。别人如何获利我们都不眼馋,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钱才能得心安理得。这个忙我不可能帮你们,回去后我自己会和荣真交待,爱怎样怎样。”
亏她刚刚还差点因为水灾募捐一事对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结果只是拿脏钱博声望。她怎么会觉得他或许也有良善的一面?光他在霖州干的那些事,她就该坚定不移地憎恶他!
蒋江樵狭眸眯起,忽地钳住她的下巴:“我早说过,你是天上高洁的云,我是地上低贱的泥。别现在才用这种眼神看我。”
杜允慈梗着脖子别开脸。
蒋江樵拉着她往外走,径直走出会场,坐上车离开法租界。
回到荣公馆,杜允慈把自己锁在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