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翊绮昨儿往杜宅挂过电话,管家以她身体不适安居休养作为回应,苏翊绮知道是托辞,方才也借用这托辞迎接她的到来。她被她的狡黠和俏皮逗乐:“可不是,好些个正谈论你。”
“谈论还是编排?”杜允慈音量不高不低,离得近的人完全能听到。
杜允慈本也是故意的。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她也喜欢听八卦。八卦又是常见的社交手段,茶话会作为社交场合,若不让交流八卦,那真真少去大半乐趣。
她不介意成为八卦的中心,这说明她受人瞩目,但她也不能不摆出自己的态度任由编排。何况在场当中有几位小姐和她不太对付。
这茶话会最早还是杜允慈从上海上流社会带回来的风气,找苏翊绮联手办起来的。苏家是霖州现在的镇守使,苏翊绮是苏家受宠的四小姐,她和苏翊绮分别代表霖州最具影响力的“商”和最具权势的“宦”,自然招得来霖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千金小姐们。
这一年来,茶话会每周一次,由各家轮流承办。今儿这场恰恰又轮到苏翊绮,也因此给杜允慈多添一分出席的底气。
苏翊绮欲拉杜允慈上咖啡馆二楼讲悄悄话。茶话会次数多了之后,没有新鲜面孔和活动注入,不免越来越无聊,这两三个月她俩经常撇开其他人单独玩。杜允慈猜苏翊绮多半想进一步了解她和程兆文之间的详情。
而杜允慈今天除开为自己挣面,主要考虑到不能再像之前浪费茶话会的机会——虽然梦里不曾具体化还有哪些人落井下石,但求助无门的绝望感她记忆犹新。她觉得有必要和全部人都打好关系,万一日后真出现变故,即便他们无力雪中送炭,也不至于对杜家墙倒众人推。之前杜允慈和绝大多数人仅泛泛之交,这根本不够。
当然,只是打好关系,并非讨好她们。像方才她刚进门为自己挣回脸面时不卑不亢的姿态还是得保持。
杜允慈和苏翊绮商量等茶话会结束再聊私事,随后落座进红蓝条纹太阳伞底下的藤椅,轻轻搅动瓷杯里芳香浓郁的咖啡。
在此之前,她先把她的鳄鱼皮手提包交由映红帮忙挎着。这是上海时下最摩登的款式,霖州可还没有,她独独头一份。
如杜允慈所料,登时吸引好几些个人的目光,纷纷兴趣手提包的来头。
程兆文不知得到谁的通风报讯,寻来她们这次茶话会的咖啡馆。杜允慈十分败兴。
此时茶话会差不多接近尾声,大家便以程兆文的到来为契机散场。
杜允慈道别苏翊绮后带着映红也要离开,程兆文非央她同他聊一聊:“daisy,我昨天其实就是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和她一刀两断。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对我很失望,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别冲动的时候做决定。想想我们之前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你真舍得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