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知后觉罢了,当年遭遇的那群自称悍匪求财的拦路人,目光坚定,燕王赏赐的金银珠宝拉满了整排马车的车厢,压下深深地车辙印记。
求财?
怎可能不望一眼?
怎可能只确定吴王身份后便踏马而出二人,这二人同时起身,一脚踩在马蹬上,二人高高跃起,两匹马儿瞬间浑身浴血,四肢折断而死。
两匹枣红色的边关战马,竟是连嘶鸣声也没传出,瞬间毙命。
娘也只拉开拳架,便被一人伸手,出拳,对拳,娘亲的身体如风卷落叶倒飞出去,连声气都没吱,挣扎着死去。
可宫中吴貂寺说过,在此吴国,娘的拳法,身外无人。
五岁的丁前溪抱腿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手自然放在膝盖上,不多时就感受到了气的存在,它沿着不知名字古籍上所标注的三十六大窍穴自行运转,初始还好,只觉得一片火焰发于心口,后来越发觉得这气所过之处一阵痛楚难忍,阵阵炙热如火焚,仿佛身入炼狱。
丁前溪身子陡然间抽搐成一团,体内的真气好似不受控制的加快流转,他的身体汗如雨下,头顶蒸汽氤氲,整个人好像个火炉,随时都处在爆发边缘。
在此危机时刻,先前小院门明明是栓好的,这时门却随风自开,来人一步即跨过小院,将丁前溪托在空中,右掌抵在他两肾间命门处,左手捏成剑指,运指如风,从背上的大椎穴、灵台穴一路下来,直点至尾闾处的长强穴,左掌按在命门,替换下右掌,右手如式照作,从眉间的祖窍直点至腹下气海穴,随后双掌重叠,右手下,左手上,按在少年脑顶上的百会太穴。
这人竟是为幼小的孩童强开小周天气运,此举颇似藏密佛教的灌顶大法,行术过程中最为凶险,受术者内力与施术者要殊归同源,否则受术者必定经脉崩绝,施术者也有功力全失,走火入魔的风险。
丁前溪脸色涨红,四肢颤动,浑身骨节如爆竹“噼啪”作响,这人轻点孩童眉心,语气也不轻松,“睡去!”
骨节响了一阵,渐渐停息,孩童的脸色也由红转白,呼吸逐渐平稳,安稳睡去。
来人长呼一口气,起身轻飘飘退至一边。
良久,天上弯弯月正当空。
孩童悠然醒来,讶然发现全身痛苦俱消,体内元气流转,在全身上下周周流不息,这些经脉在体内犹如沟渠、湖泊,星罗网布,元气犹如无源之水,在这沟、渠、湖泊中肆意流淌,如江河汇海涌入下丹田,凝聚成一团紫光氤氲的气团。
所谓冲窍,即跨越凡人与修士的一道天堑,如今天堑已跨,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养气存窍境界只在于存气蕴气的数量。
小小孩童还不明白这种气息流转的意义,只是在先生离去以后,还日复一日地按照先生的要求。
练着。
山河中很多人感受不到这种气的存在,就是因为窍穴闭塞,元气就存在这天地间,可你看不到它,又能如何?
这跟人类不可能梦到没见过的东西是一个道理。
因为没有婚嫁过的男人也罢,女人也好,是没有体验过类似感觉,而大脑是不会凭空想象出一种没经历过的东西。
大脑:快醒醒!
所梦即所思,果然靠谱。
此时天已经大亮,莫名其妙开窍的丁前溪,刚脱离一场生死关头的孩童莫名的想家。
这种感觉在丁前溪八岁,自力更生以后更加萦绕心头。
八岁的小小少年在失败了不知多少次以后,终于打出那个带着熟悉味道的烧饼。
那时候的丁前溪回头看着屋内空空荡荡的大厅就摆着一张木制桌子,上面的油灯里面的油已经不多了,总会下意识地想起宫殿的灯火辉煌,娘亲温柔的织着衣裳。
小小少年大口吃着烧饼,嘴唇颤抖。
流泪无声。
…
…
丁前溪伸出手来卷起袖口,“先生…请。”
神情好似有期待的赵先生双指自然搭在少年手腕间。
那些星罗棋布网罗着无源之水在那些脉络间奔流入海。
小白鱼在其间腾转挪移。
良久…
下意识再次抬手,抚摸着下巴刚露出胡茬的年轻先生。
迢迢月影中却是一副老成样子。
他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眉心,神色痴迷,好似看一件璞石美玉。
年轻的先生自顾自喃喃道,“小子,那就说点你能听的懂得。”
“这方天地三百年来,没有谁能与你这般,早早便有剑仙之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