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插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同客人吃了饭。”
“哦!都成大师傅了。”莲生看着蒲郁未曾改变的神情,改了主意道,“这儿确实太吵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孟冬的傍晚,灯光从沿街的商店橱窗里溢出来,看起来暖和极了,令蒲郁愈发感觉到斜刮来的风很冷。她裹紧外套,走在旁边的莲生问:“冷吧?真是奇怪了,以前从未觉得上海的十一月这么冷。”
“师哥,你太久没回来了。”蒲郁道。
“我回来没几天,说起来还没去看师父,师父还好吗?”
“你没去静安寺路赫德路吗?”蒲郁停顿了几秒,“张记已经不在了。师父——淞沪抗战的时候,师父遇害过世了。”
莲生震惊地停下脚步,喃喃道:“怎么会……”
“师哥,这些年你还好吗?”
莲生谈及过往,又说现在帮人跑货,倒没问蒲郁的情况。他们约定来日去探望师母,在路口分了手。
六年前,莲生与冯四小姐在混乱中赶上前往南京的火车。甫一到达南京站,便遇上警察支队等穿制服的官差在找什么人。
冯四小姐以为父亲动用了这么大的力量寻她,怕得不得了。私奔的事就被同车的男女看出来了,对方半是恳求半是要挟,与他们交换了衣物与行李。
莲生虽不是个能担事的,可还记得师父的教诲——讲信誉。就算为了钱,他也要把答应的事办成。于是携冯四小姐几经辗转到了江西上饶。
来接风的人察觉情况不对,本打算放弃,可冯四小姐愣是追着人家要钱,说路上开销太多你必须归还这笔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地下党怕了他们,了解详情后,向组织申请兑现了钱款。
他们在江西上饶住了下来,靠莲生做裁缝活计维持生活。不到一年,冯四小姐便受不了这样的清苦的日子,同莲生时有争吵。闹起来街坊邻居都看笑话,冯四小姐负气离家,却遭遇山匪。
各中经过不必详说,莲生加入了闽浙赣苏区的组织,成了一支游记队伍的成员。因表现突出受领导赏识,调往重点城市展开地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