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宋初梨回答,电话那边又传来他对别人的嘱咐:“周为啊,你下手轻点儿,胳膊卸左边一只就行了,你也是男的,不知道右手对男人来说多重要吗?积点德,留只右手给人家吃饭干事儿……”
还没听完,冉强就凑过来把电话挂了。
“谢谢宋医生了,我等下给你答复。”
“行,那我等着。”宋初梨脸上强挤出笑,跟护士长说了再见,出了诊室门。
几乎是刚一出诊室,她整个人就颓下来。
不和家属谈话太久了,即使是谈,也不过是站在一个审判者的角度,上帝似的说出诸如‘我们尽力了,家属节哀’或者‘恭喜,手术成功’这样不容指摘的话语,现在重新经历这样一番攀扯,宋初梨觉得身心巨疲。
回到办公室,她拿起喝剩下的半杯咖啡刚喝了一口,工位上的固定电话就响起来。
“刚给我打电话干啥呀。”是朱迪的声音,“我刚下课,几分钟前打回你手机你占线,什么事啊?”
宋初梨正愁苦无处发泄,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了一通。
“要我说,”朱迪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冷血显示得一览无遗,“你又不是那孩子妈,管那么多干嘛。多的是故意把孩子拖死的家庭。”
“可他又不是没钱,”宋初梨把病历夹上冉强的资料翻得哗哗作响,“他老婆死了,刚到乡卫生院一哭二闹三上吊讹了一大笔钱,我看他根本就不是没钱,他就是想赖着不想交。”
“他不想交你们就别治了呗。”朱迪不以为意地,“要我说,每年被丢进福利院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得心脏病的吧,这男的好歹让他女儿住了好几天医院了,算不错的了。”
“?”宋初梨气得爆炸,“朱一梅你站哪边儿啊?你究竟有没有三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