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训,我们离婚吧。”她终于说。
不知道多少次了,手机屏幕熄灭一次,江训就不厌其烦地点亮一次。
页面停留在通话记录,早上那通和宋初梨的电话上。
他躺在育婴房柔软的地毯上,躺下来看着穹顶灰蓝色的吊灯。当初装修的时候,设计师问他要不要对育婴房特别设计一下,被他一个眼神就否了。后来有段时间,他从公司回来,处理完工作后总喜欢到育婴房待上一会儿,那时他觉得,要把这间房间从里到外重新装修一遍才好。
女儿一定像她,她喜欢白色,所以要换一套素一点的家具,他那时想。
可是,不会有冉冉,也不会有阿梨了。
江训眨了眨眼,起身,锁上手机,盘腿坐在地毯上,又开始忙活起来。
他一手拿着胶水,一手拿着碎片,无比认真地粘着那株碎掉的玻璃蔷薇。
碎片在手背上划出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痕迹,江训却丝毫未觉。他一眼未眠,整双眼都布满血丝,只对着碎片,一点一点拼着粘着。那份认真,像这是属于他唯一的宝物似的。
他自然是明白的,这东西对她无比重要。
她是他唯一的宝物。
江训的三十几年人生中,从未被谁真心爱过。
他珍惜的,都舍弃他;他热爱的,都厌恶他。
生他的,丢掉他;养他的,逃避他。
十八岁以前,他被养在江忠家。江忠温美霞有个女儿,叫江红,大他十岁,姐弟俩感情很好。江红很小就没再读书,没有学历也没有文化,但却很疼他这个半路闯进来的弟弟。
江训还记得,高二寒假那年,正值江奶奶七十大寿,江毅大办了一场寿宴,邀请了所有亲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