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深吸一口气,这一天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对着手机尽量保证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值得信任,冷静地说道:“我是医生,我马上就到,不要叫任何人,不要挂断电话,随时和我说他的情况。”

林奕青哭着点头,他赌对了。

薛鸿的身上滚烫,已经昏了过去。林奕青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焦急地等待。

许川到得很快,一看到薛鸿惨烈的样子,他便蹙着眉头上前检查。

薛鸿几乎是烧到40多度,满身都是细小的伤口,仿佛是被什么带着鳞片一样的东西抽得密密麻麻,血肉翻飞。

林奕青已经哭得意识有些模糊,两腿都是软的。他看向许川,无助地问道:“要怎么办?”

如果是正常人受伤成这样,许川一定不敢独自在这里,不叫任何救护。但他知道薛鸿不是正常人,片刻之后他狠狠心做了决定,一把将薛鸿横抱起来,要带回家。

林奕青拦住他,“你要带他去哪?”

“必须带他回我家。”

林奕青紧跟着,“我也要去。”

许川没拒绝他。

在路上,薛鸿似乎是动了动,林奕青立刻和许川说了。

许川心中便有些放心。他亲自做过手术,大概能知道那些伤口还不是最严重的,最要命的其实是薛鸿的高烧。

一晚上,许川能做的都做了,薛鸿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不少,高烧也降了一些。

林奕青也守在一旁,一遍遍给徐巍打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短信也不回。

许川见他还是个学生,穿着校服,就想让他先回去。

“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可以放心。我叫车送你回家吧。”

“你和薛鸿,是什么关系?”

许川避重就轻地回道:“他可以信任我。”

“你……也是么?”林奕青带着迟疑又问。

许川眉目间微微露出不解的神色。

林奕青于是不敢再问。他牢牢地记住了那张狐狸脸,却不知道到底能和谁说。

最终,林奕青还是回了家,他在许川那里什么都帮不上,而且他必须去上学。

接下来的几天他上课总是晃神,连老师都对他的状态担心起来,把他叫去办公室谈话。

“数学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总是这样上课不专心呢?”数学老师语重心长的教导,又想到林奕青从开学就和徐巍还有薛鸿走得近,忍不住劝道:“那两人和你不一样,他们可以任性不来学校,你能行么?这次的名额学校只有三人,如果你一直是这种状态,后面有好多同学等着这次机会呢。”

话虽然严厉,但句句在理。

林奕青捏紧了自己的手,低垂着眼眸暗暗想到,他不能再继续这样了,他需要钱,他一定要在竞赛中拿到名次。

他开始按部就班的重复学校、家,两点一线的生活。

可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他麻木地逼迫自己每天必须学习,必须吃饭,必须去上学,必须准备竞赛。

始终也联系不上徐巍,又是三天过去,薛鸿一直不清醒,徐巍一直联络不上。

林奕青开始用刀片割伤自己,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只要是疼一下,他就能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什么最重要。慢慢的,刀片割开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很快就变得麻木,他还是不能集中注意力。

周日这天,林奕青终于崩溃地想去见见薛鸿。他没有理会姑姑在电话中的接连质问,他实在是不关心姑姑那个小杂货铺周日有没有人看管,弟弟妹妹有没有人照顾。他只想见见薛鸿,看看他怎么样了,只想看到徐巍,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川接到林奕青的电话,并没有拒绝林奕青的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