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要是知道富察皇后是这么想的,只怕当场就要气炸。敢情自己在长春宫对她说了那么多,教也教了,骂也骂了,甚至口不责任地拿二阿哥来恐吓了,原来都是白费工夫?
只隔了短短一天,富察皇后就又恢复了优柔寡断的圣母模样?
偏偏觉罗氏这趟回府后不久,就接到娘家嫂子派人快马传来的紧急消息,她的长兄病情突然恶化,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觉罗氏心急如焚,赶紧让人备好马车、整理行装急急往盛京老家赶。
觉罗氏年纪不轻,盛京离京城路途不近,好不容易舟车劳顿抵达老家后没几天,又有心无力地看着一起长大感情极好的长兄油尽灯枯,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向以刚硬示人的觉罗氏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哭得差点厥过去。
可是娘家的事还没完。觉罗氏和长兄是原配嫡出,但他们除了三个庶出兄弟之外,还有两个异母的嫡出弟弟——没错,是继室老夫人所出。老太爷早已过世,长兄没了,长兄这一房只留下软弱无能的嫂子和最大也不过十二岁的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孤儿寡母坐拥一府偌大的家产,可不让人眼红吗?
于是五个不省心的兄弟们开始争家产,纷纷说着长兄虽是原配嫡长子,但长兄已逝,嫂子无亲子,留下的两个儿子都只是庶出,怎么能让他们继承这么大的产业呢?
必须重新分家!
嫂子只会哭,侄子侄女们还小,面对如虎如狼的叔伯们也不敢太过强硬,否则一个不敬长辈的帽子扣下来,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觉罗氏深恨长兄生前把妻儿们保护得太好,什么风霜都没经历过,结果遇上事了就啥也不会只能任人宰割。无奈之下,她以老承恩公夫人、皇后之母的身份压人,请了族中族老来,又以觉罗氏出嫁女的身份恳请他们主持公道,酌情相对公道地重新分家,这才总算保住了嫂子和侄儿侄女们安身立命的资本。
这么一趟劳心劳力的奔丧下来,觉罗氏是又气又怒又悲痛,回京之后也病了。这一病就是如山倒的大病,恢复起来却是如抽丝般缓慢,直到数个月后儿媳妇纳兰氏顺利诞下了她的嫡孙福隆安,她欣喜之下才能勉强下得了床。
觉罗氏的身体都这种状况了,连出门都难,更别提进宫了。因此接下来足有两年时间,觉罗氏都没再见过富察皇后。
这期间又因为诚妃搞的各种幺蛾子,慧贵妃那边发生了很多事,大阿哥因为种种原因搬到了阿哥所居住,在觉罗氏看来就是慧贵妃和大阿哥这对后天母子感情破裂了,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富察皇后揭露了哲悯皇贵妃当年所做恶事的结果。
于是觉罗氏放下心来,因宫中秘事不可为人道也,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风险,哲悯皇贵妃是富察氏的人,她做出那样的事称得上是家丑,因此觉罗氏连纳兰氏都没有告诉。自然也就不可能让纳兰氏进宫去询问事情的进度了。
说到底就是,觉罗氏对富察皇后这个女儿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了解。她万万没想到富察皇后竟然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一拖再拖,最终造成了千古恨,悔之莫及,悲怮数载之后英年早逝,让她这个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动作里,诚妃暗中的动作不断。不得不说,她于宫斗这方面的天赋与生俱来,整个后宫难遇敌手,在接连失去了表弟和母亲这两位世上最爱的人之后,她更是豁了出去,直接把宫斗这项技能修炼到了满级。
她想得到乾隆的宠爱,她得到了;她想让慧贵妃与她交好,即便有太后横在她们中间,她也做到了;她想让舒嫔做那个打开秘密盒子的人,舒嫔在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地踏入了她的算计之中。
舒嫔出身纳兰氏书香世家,精通香道。在诚妃的安排下,舒嫔很快就“不经意”地察觉了玉面春容粉的问题。她年纪小不懂事,惊慌失措之下露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