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七岁,还在长身体呢,要是睡不饱,会长不高的啦!
想到害她昨晚没睡够的罪魁祸首康熙,再想到康熙十有八九今晚还会过来,清音打了个寒颤,一回到自个宫里就卸了簪环换了寝衣补觉。
再说此时的翊坤宫。
钮贵妃靠在紫漆描金山水图榻上,伸出纤细近乎消瘦的手指轻轻按着太阳穴。小钮妃坐在一旁的紫檀木雕花椅上,言辞间很是有些愤愤。
“姐姐,你今天怎么就这么放过佟妃了呀?”小钮妃咬了咬桃红色的唇瓣,不高兴地说道,“你看她多猖狂!”
钮贵妃轻笑:“她怎么就猖狂了?依我看呀,这后宫最猖狂的,得数你才是!”此时的钮贵妃在小钮妃面前,褪去了外人面前的雍容端庄,多了真正的和蔼亲切,眼角眉角都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看着这个妹妹,钮贵妃仿佛看到了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般大,也是这般天真活泼,朝气蓬勃,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地认为凭着她的资质定能在这深宫中过得很好。一眨眼,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她似乎成了最终胜出的那个人,却又好像是输了。
而她的妹妹,却要把她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钮贵妃实在不希望,她重蹈她的覆辙。
小钮妃气呼呼地说道:“姐姐,佟妃半年前就进宫了,但是一直缩在太皇太后宫里,从未过来给你请过安,她根本就没把你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里嘛!”
“还有今天,她总算来请安了,却来得最迟!不就是昨晚刚侍了寝嘛,就侍宠生骄成了这副模样!”提到“侍寝”二字时,小钮妃姣好的脸上顿时染了红霞,形容都有些扭捏起来。
钮贵妃一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失笑出声,揶揄道:“怎么,我们温儿长大了,也想着皇上了?”小钮妃闺名带着个“温”字,是以钮贵妃昵称她为“温儿”。
小钮妃羞恼道:“姐姐!我不跟你说了!”转头就把刚才指控清音不敬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钮贵妃拿帕子掩了唇,含笑道:“好,不说就不说。”她在睡榻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悠闲地捻过一旁案上的葡萄,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小钮妃急了,桃红色的唇瓣被咬得越发潋滟,手中的帕子被攥得一团皱巴。她轻跺了跺脚,抿了抿嘴,似乎破釜沉舟一般地下定了决心,抱住钮贵妃的手臂就近乎耍赖地摇了起来:“姐姐,温儿的好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敬事房把我的绿头牌挂上去啊?”
小钮妃今年十四,但她入宫的时间比清音还要早。早在康熙的第一任皇后——仁孝皇后赫舍里氏崩逝后不久,被昔年战伤旧疾困扰多年,知晓时日无多的遏必隆就将幼女送进了宫,得妃位待遇,是为小钮妃,而那时的她,不过十二岁。是年末,遏必隆病逝,康熙亲谥“恪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