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鸿里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很莫名,“怎么啦?”
“哎呀,你回家就知道啦!”一个小孩拉着他父母来到摊前,六阿公递给他一只蜻蜓,陶姐儿收了一张纸币,麻利的把零钱找给小孩父母。
陶徊今天的琴练的不错,小陆阿姨给他提前下了课,他抱着琴谱往敬贤堂走,汪阿婆昨天就和陶奶奶提了,让他们别弄饭了,今天在汪家吃,汪鸿里他舅弄了一只很好的鳜鱼,汪阿婆今天要大展厨艺,做道拿手绝活儿:黄山臭鳜鱼。
傍晚的敬贤堂很是热闹。
阿湾看到陶徊走到门口,立即就跑过来迎接,陶奶奶和汪家人都在,汪鸿里他舅正帮着几个住店的姑娘登记,八仙桌上摆的满满的,荤菜蔬菜,冒着缕缕热气。
“鱼仔呢?”陶徊奇怪。
“跑啦!”阿湾嘴巴没门,乱跑火车。
第7章 宁波
汪阿婆在阿湾剃的小和尚一样的脑袋瓜子上轻轻呼了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阿湾怪叫一声,用手捂住头,像个小土豆,咕噜咕噜滚到八仙桌边,皇帝巡逻一样审视每盘菜,鬼鬼祟祟地瞄了瞄跟陶徊讲着话的汪阿婆,趁大家都在忙没注意到他,用小胖手迅速捞过一只鸡翅,一个屈身躲到卓裆底下油乎乎地啃起来。 “鱼仔跟着他爸回宁波了,刚走。”汪阿婆说道,“大概去宁波过两个星期吧。”
案台上汪阿婆的录音机放的歌已经自动切换,一阵架子鼓有节奏的打完,二胡声响起,是汪阿婆最喜欢电视剧“戏说乾隆”的主题曲——问情。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
岁月禁不起太长的等待……”
八仙桌上陆陆续续坐了人,“徊仔!傻站着干啥呢?吃饭啦!”陶奶奶看陶徊就木木地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陶徊感觉自己的心里是一个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变成了第二个徽州,阴郁没有阳光的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雨滴轻轻地飘到心床上,渗透进心房的各个角落。
敬贤堂,男人脚边平摊着一个小行李箱,他穿着短T和牛仔裤,正在和汪阿婆一起蹲在行李箱旁收拾着什么。
汪鸿里一回家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爸爸?”
男人回头,五官和汪鸿里有着六分的相像,见汪鸿里喊他,露出了笑容。
“今年暑假去爸爸那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男人用着商量的口吻,手却是不停地向行李箱中放东西。
汪鸿里走近,一瞧,小行李箱里收纳的都是他的衣服:史努比白背心、蓝色的笑脸短袖……他急了,“怎么这么着急?!这就要走了?!”
“不是,我妈同意吗?”汪鸿里不想去宁波,搬来了他妈妈。
“你妈妈答应了,爸爸已经给你订好票了,晚上的火车。”
汪鸿里好气,怎么大人干什么事儿都不和他说,他像个玩偶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当他还是三岁的小孩。
汪阿婆停下收拾的手,从兜里掏出老人机,“要是不放心,你再打个电话给你妈妈。”
电话线那头连续“嘟”了好几下,终于接听了,“妈妈!我爸要带我去宁波!”汪鸿里急急地向他妈妈汇报。
汪仪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嗯,我知道。你就跟着你爸回宁波住一段时间吧,他也好久没看到你了。”
“可是之前也没跟我说呀,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汪鸿里跳脚。
“带到宁波写,好了,不说了,妈妈有事儿挂了,到宁波了拿你爸电话给我报个平安。”汪仪把电话挂了。
汪鸿里泄气,就这样耷拉着耳朵被带上了开往沿海的列车。
宁波跟徽州一样潮湿,城市中弥漫着一股海水的味道,汪鸿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感觉自己像一尾在水中游的鱼。宁波的特色建筑带有洋人的味道,不似徽州那里清一色的白墙黑瓦,这里的建筑多少都被刷上了五彩斑斓的漆。
刚到宁波时,汪鸿里还在跟他爸生气,闷着头,问吃什么不说,问想去哪里玩也不说,就这么跟他爸耗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