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黄权也只能根据目前的情况,就事论事给建议:“太尉既有苦衷,在下此番回京,自当据实禀明陛下。不过,若只是沮授敦促袁绍诸将死守不出,我们难道不能强攻么?
如今我军的投石机、地道、埋设火雷,诸般攻城器械、手段,已非昔比。为何还会打成数百年前秦赵相持之势?当时秦可没有破敌长堑壁垒之能。
何况沮授并非固守城池,而是绵延上百里的壁垒防线,只要突破一点,不就等于逼敌野战了么?
另外,陛下也知道,沮授让诸将死守,无非就是因为袁军士气低落、害怕一出战就联想到秦赵之争、赵人战则易损,想把士气稳住。
可沮授总不能一直这么守下去吧?他难道就没想过退敌?稳士气稳到什么程度,他才觉得人心可用呢?”
关羽一时捻须不答,主要是他觉得沮授这人还算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算是忠于汉室、误入歧途。他不想拿不确定的揣测背后泼人脏水。
诸葛亮就没这方面的心理负担了,他也了解情况,侃侃而谈地对黄权解释:“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以我度之,沮授和袁绍肯定是不会一直拖下去的,总要有个头。
但现在犹豫不决一直拖,自然是因为他们看得出拖的好处正月时我们已经打探到,袁绍委任了审配兼录户、兵二曹尚书,在青冀二州筹措军需整训兵源。
袁绍原本有战兵四十余万,去年冬天被我们歼灭五万,一度衰减到只剩三十七八万。经过审配的竭泽而渔搜刮,据说又恢复到了四十万,只是新兵未曾经练,不过一两个月的整训。但只要拖下去,袁绍就还能扩军。
另一方面,袁军隆冬时节苦于太行难行,驻防上党的士卒多有饥馁,士气极度低落。进入二月中旬之后,壶关山路稍稍便利了些,审配又在后方整顿,供给渐渐充足,士卒人心有所恢复。
我估计,沮授也是想扛过早春这段时间的低迷期,让士卒好好训练吃个把月饱饭,恢复士气。而且在全军宣扬后方扩军备战顺利、袁军才有信心决战。
同时,我估计沮授知道我军南线胜利、陛下要抽人南下支援后,会愈发持重不肯出战,利用我们求战心切的情况,逼着我们主动进攻,他打防守,好多消耗我们一些。
要想沮授主动出战除非是我军进一步冒险,比如不顾目前尚未击退沮授的现状,直接从北线抽调兵马增援荆、扬战场。到时候河东河内战场驻军进一步减少,比如从现在的十五万降到十二万、甚至十万,那沮授或许还有胆量允许袁军诸将主动出击。”
诸葛亮说的最后一项评估意见,倒也不能说行不通,算是一条不得已情况下的备胎方案了。只怕到时候关羽只剩十二万或者十五万,野战也打不过二十五万到三十万的袁军。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真走这一步的。
当然,如果是用骗术,明明没走这一步骗得敌人以为走了这一步,勾引出来野战决战,再利用汉军的机动和通讯速度优势、内线打出一个时间差,倒是可以考虑。
这一点目前还没到这个份上,诸葛亮不用对黄权说出来,暂时自己心里先想象,多留个备胎就行。
黄权琢磨了一下:“既然你们觉得不可能速胜、重创击退袁军,当如何回复陛下?”
诸葛亮看了一眼关羽,见关羽点头,他就侃侃而谈:“我军之前扩军不足,主要是因为陛下治下各州人口虽众,然分布广泛,边远之地粮秣物资无法集中到前线供朝廷调度。
所以,我军空有一千七百万治下百姓,可调度之兵还不如袁绍一千三百万人。我军可以离境作战的兵马不过三十二万,袁绍却有四十万,虽然我军素质相对袁绍更精锐一些,器械更是精良。
关中从前年开始,才能自给自足,去年起百姓才略有余粮。而益州物资虽极为富庶,外运损耗却极大,荆州江汉之地也是去年才刚刚掌握,其余边远之地更是无法支援中原。所以截止去年,我们没有大肆扩军是对的。
但如今,关中已经可以彻底自给自足、纵然偶有小灾也能自行赈济。荆州全境为我军所有,春耕之后,等今年夏粮收获、加上江陵存粮调度到位,足可在前线养更多常备战兵。
太尉此前也算过,建议陛下今年春耕之后,趁着农闲,进一步扩军。民间新兵兵源应以巴地三郡及汉中为主,辅之以新定的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