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只是不用心哄女人,只要有人提醒他用心,他把智商合见识往这个领域堆,就没有拿不下来的。
这样彩虹好话地调教了一番,蔡琰找到了台阶下,就乖乖不生气了。她伸过面前的这张纸,给李素一个机会,让他点评一下她新写的这半篇赋如何。
李素接过一看,果然比当初船上随口瞎占的要工整不少,骈四俪六,纯粹是赞扬僰道这等原本蛮荒之地,如今市井、工业如此繁荣。
“四港吐纳,九市龙鳞,百舸千帆,襟带泸岷。汉夷神巧,毕集一邑。其中乃有象雄之曜、夜郎之兕、哀牢象牙、林邑嘉禾,殊方异类千里而来,或逾昆仑极巅,或渡不周弱水”
既然没有歌颂工业污染的句子,李素还是可以赞一赞的,他略一思索,就悟出了老婆这篇赋是模仿的班固的西都赋
其实别说蔡琰了,从东汉早起班固写完西都赋之后,直到西晋左思写出三都赋、造成“洛阳纸贵”这个典故之前,中间两百多年的文人,在写文赞美城市繁荣产业兴旺这种课题时,都没跳出这个文体风格。
知道了对手的套路,李素当然懂该怎么赞美了:“夫人此文,怕是过于班固西都赋了,若是流传回成都,引来士人传抄刊印,怕是又要让成都一时纸贵”
既然“洛阳纸贵”这个成语典故历史上就是赞许左思在这类赋上超越了班固,那李素用来形容老婆,当然是丝丝入扣。
而且他知道蔡琰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劲,要跟班昭比比历史贡献、文史留名,现在夸她查过了班固,蔡琰怎么可能不乐开花。班昭毕竟只是帮兄长班固完成了一些扫尾性的补充工作,超越班固不就等于远远超越班昭了。
蔡琰果然听了大喜:“哼,原谅你了,那天的打油诗确实是我写得不好,不怪你。”
蔡琰服软得这么彻底,并非她好糊弄,她其实也有想到过“老公是不是故意在拍我马屁”的可能性。但她不觉得“成都纸贵”这样的意境想象,会是一个想拍马屁的心灵肮脏之人在这种肮脏动机下想得出来的。
那美好图景描绘得如此情真意切,肯定是发自肺腑的赞美。
加上蔡琰没听到刚才周樱的悄悄提醒,内心那股对手指画圈圈的怨念也就彻底消散了。
周樱在旁边看得暗暗汗颜,李素明明是在抚慰蔡琰,她却感同身受地面红耳热腿发软:夫君真是太厉害了,他只是不屑于哄女人,一旦认真起来,肯用心,简直是一句话就能让才女被击中心坎。
偏偏就是不肯用这个心。
第二天一早,心服口服的妻妾婢女们全部收拾整齐,行李搬上船,返航回了成都。李素带了二十套铠甲,准备过年设宴的时候送给武将们当礼物。
他也不会全部送完,毕竟如今留在成都的只有张飞级别最高,总得留个一半以上,到时候送长安那边的贵客。
返程要逆水行舟,船多开了两天,五天后才到成都,已经是腊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