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皆分散着漫无边际的夜霭,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令人茫然而孤独。
戏剧性的人生,无论她走到哪里,最后都逃不过程晏池的穷追不舍。
六年了,时过境迁,真没想到他们能纠缠这么长的岁月。
纵使未曾分秒亲密相处,但每次久别重逢,似乎他们从未分开过。
原先以为是各取所需的露水情缘,如今却一步步泥足深陷。
盛微宁清波漾起的水眸微敛,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两只首饰盒。
壁灯斜斜扫射,光线靡靡,首饰盒内的胸针与领带夹赫然露出面目。
盛微宁伸出纤指拨了拨领带夹,钻芒若隐若现,于暗夜发散幽若的光亮。
她垂眸,下巴安静地搁着交叉的十指,眼底亦漂浮着明灭不定的荧光。
从镜海到利兹,再从利兹到西京,领带夹始终陪伴她。
程晏池没夸大其词,他有不计其数的方法对付她,令她乖乖屈服折断脊梁,他常嘴上说的难听,纵使曾待她万般冷漠,最终都会不露痕迹对她好。
盛微宁失神,胸腔五味杂陈,徐徐转移视线,拿起那枚胸针握在掌心。
尖锐别针扎进纵横交错的纹路,刺痛蔓延,她秀眉颦起,思绪越来越清明。
应欢临终前刚设计了这款胸针的底稿就遭遇意外。
盛微宁到西京后便找人按设计图如法炮制做出成品,也没戴过,偶尔拿出来缅怀。
抬眼望向复古化妆镜,盛微宁打量镜中留着奶茶灰棕卷发的女人,笑了笑。
恍惚便想起那个落雪的冬夜,他给她吹头发,叮嘱以后不许烫染。
可她烫染了。
他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炽热专注,是裹着浓墨的烈焰岩浆。
不知想起什么,盛微宁将胸针郑重别在睡袍襟口,敛眸,笑颜逐渐虚浮。
她当然会留顾雅筠一条命,那废物不值得自己大动干戈赔上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