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着那个人。

亚斯塔罗斯说:“虽然按照舰队文明的论理,我也应当被定义为人类,但诚实地说,我似乎没有什么人类的感情。我想这既是我所在的族群性质所决定,又是因为这样更适合我完成我的任务。而您显然与我相反,您在维持着坚强理性的同时,还拥有极其丰富而柔软的感性,即使这个世界本来与您毫无关联,即使您自来到此地之后便被困囿一地,不曾见过更广阔的应您而改变的世界,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您的追随者虽然尊崇您如尊崇神明,却并不真的想要了解真实的您,而只满足于用自己的想象和赞美去一个无所不至,无所不能的神像……”

“这一切对您来说有些不大公平,然而我仍然能够感到,您深爱着这个世界。”亚斯塔罗斯说,“这种深沉和宽容的感情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一头虽不知其使命,却像您爱他一般,也将所有的爱回报于您的龙吗?”

云深看着光的瀑流从神殿的顶端垂落,在他面前汇聚成光的湖泊。

“或许是吧。”他说。

“我只能说非常抱歉,令你们告别得如此仓促。”亚斯塔罗斯说,“您感到遗憾吗,为如此光辉却短暂的人生,为一个纯真热情,即将为被您舍弃而陷入莫大悲痛的生命,为即将展开,您却已无法参与的长远未来,为了您将付出一切,却得不到应得的回报,您可曾为此感到遗憾?”

“我只是一个人,对此当然是遗憾的。”云深说。

“但我感觉得到,您的心中并无悲苦之情。”亚斯塔罗斯说。

“因为这不能算是死亡。”云深说,“而且……”

流溢的光线将他的面孔照得雪白,他看着自己的前路,轻声说:“即使有些遗憾,我却并不感到孤独。”

他向前走去,银星伴绕而飞。

他走入了那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