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自然是有数。

城里的参都被买空了,即便有剩的也都纷纷提价。

就算家里能咬牙买一次两次,却也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家中余钱全无,这两日要是不找个郎中来仔细医治阿爹的腿,就多多少少会留下些瘸跛的病根儿。若真是如此,日后阿爹想要再中举,的的确确是难上加难。

秋斓的眉头皱出个浅浅的“川”字。

她明白,他们一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大伯是从一开始就掐中了他们一家的命门,料定了他们一家是贫贱百事哀。所以哪怕是一个管家的下人,也能在他们面前颐气指使,哪怕是明目张胆的利用,都是对上位者对穷亲戚的恩赐。

与其和大伯较劲碰个遍体鳞伤再认输,倒不如早早就允了这门婚事。

纵使镇国公府是个火坑,可是能换来阿爹温书多添两盏灯,换了阿姊的平安健康,换她阿娘饱饱睡一晚囫囵觉,那她如何就不能跳?

秋斓的手越攥越紧,临到王管家脸上生出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松弛下来。

她叹口气,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嫁。”

王管家一顿,笑嘻嘻的表情又挂回在脸上:“阿斓小姐能想通就行。”

秋斓又笃定地重复一遍:“我嫁。”

话音一落,她自顾自从王管家手里接过参盒子:“如此,便行了?”

王管家空出双手,便朝秋斓作个揖,这一次显然变得恭敬许多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