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死了,天下间唯一想救他的人便不复存在了,为了杀死他,不知会折多少人,那些本来有亲人爱人的人或许也会像是这样,被迫天人永隔,平白多了无数桩人间悲剧。

只能由她来动手。

只能是她。

宁琅觉得很讽刺。

她明明无数次地跟天道说,她没办法动手,杀不了他,她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说得是多么言之凿凿。事到如今,却还是被逼得走到了这一步,别无选择。

动手的一刻,宁琅突然想不起自己最后见到东朔是在什么时候,记不起他和她当时是什么样,有没有说话,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蓦然出她和他初见时的场景。

那年寒冬有雪。

那日的风稍大,雪更大,天地间尽是雪白。

面容清隽少年举着把木伞走到她的跟前,他眼眸清亮,嘴边是温温柔柔的笑,彬彬有礼地问她:“在下名为东朔,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宁琅还没吭声,就见人咳起嗽来,还当着她的面吐了口血。

那日他咳到雪地里的血,跟现在喷洒在地面的,是同一个颜色。

世间不会再有人叫她阿宁了。

哪怕有,只怕也不再是他了。

宁琅重重叹了一声。

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反而突然看通看透,变得洒脱了。

她泪中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