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压制下去的一些情绪立刻就冒头了。眼窝又涨又热,泪意汹涌而至,她又想哭了。
明明只是一段长达半年的感情, 照理说根本就不算长久。然而季悄吟在过去一个人走了太长太长的路——在没有和宋雁书重逢的日子里,她偷偷喜欢了他十一年。漫长的等待,漫长的喜欢,为这段半年的感情加注了太多不一样的含义,它变得更深,也更重了。
最起码在她这里,它沉甸甸的,分量太足,几乎她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这段感情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她丧失了重新爱一个人的能力,她甚至把快乐跟睡眠都给弄丢了。
分开近两年,她熬过了无数煎熬的日夜,机械麻木地生活,每天想通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放下,要重新开始,要努力去拥抱未来。
但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她其实根本就想不通。她深陷某种迷局,被困其中,不论多么努力都走不出来。她永远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如今这副田地,形同陌路。
每天想念宋雁书一百遍,但是一遍都不敢打扰。她没有他有勇气,她连回国偷偷看他一眼都不敢。
她是很清醒,她也很理智,但清醒理智的背后是她一个人挨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
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她逼着自己熬到了现在,慢慢接受他们分开的事实,也努力在割舍掉过去。
但现在宋雁书又猝不及防出现了,在她生着病,最脆弱的时候,说出这么一句让人泪崩的话。
他为什么要不远万里飞来看她?为什么要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好吗?既然管了,又为何不管到底?
一想到这些,眼泪吧嗒吧嗒直掉,止都止不住。
季悄吟的情绪来得很迅速,也很凶猛,毫无征兆,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大概是人在病中,意志薄弱,情绪容易大起大落。
这两天她已经哭得太多了,几乎把这两年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季悄吟紧紧捏住调羹,五指用力,指节青白,“雁书,你走吧,以后都不要管我了。”
话一出口,坐在病床前的男人明显晃动了下身体,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面色担忧,“悄吟,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