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门铃磨损严重,电池内的电解质流出,金属片上沾上了斑斑点点的锈渍。
一看就是坏的。
铁门年久失修,也没上锁,轻轻一碰就“吱呀”打开,轴体同样锈坏了,风吹不动,只有人能推开。
颜乔本想叫人,但那声“婶婶”她实在喊不出口,直呼其名又有点撒泼的意味,于是直接进了院子。
到了旧宅门口,她抬手叩了叩门,门不一会儿就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盆洗过脏抹布的冷水。
颜乔猝不及防地被浇成了落汤鸡,狼狈地翕动着皲裂的丹唇,寒凉穿过濡湿的衣衫浸入肌骨。
她婶婶丧着一张蜡黄的脸,面无表情地说:“是你要往我泼出的水上撞,怨不得我。老太太的东西全在杂物间里,你自己搬,别指望我搭手。还是那句话,不拿走,明天就见不到了。”
颜乔浑身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她终究没忍住,问出了横亘在心中数年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恨我总要有个缘由,能不能让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婶婶突然激动,发疯了一样拽住她的前襟,深陷的双目骤然凸起,声嘶力竭地说,“那年海城发洪水,消防队的都搜到我们了,老太太说你们一家人被困住了,你才一岁,让消防员先去救你们一家人。当时我挺着大肚子,腹痛难忍,痛到昏厥,连消防员来了都不知道,就因为老太太一句话,怀了三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泡了八个小时的凉水,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这是你们颜家欠我的!”癫狂的女人眼含泪水,面上却笑容狰狞,“为什么我的孩子没了那个老太婆还能有后代!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你马上死掉!她凭什么这么偏心?那些人凭什么先救你?还好老天是公平的,你父母英年早逝就是报应!老太太死得好!你父母也死得好!我就看你还能活几年!”
颜乔眼中涌出热泪,早已满脸泪痕,却因为近日来的挫折练就了一颗金刚心,冷静从容地反问:“叔叔也是奶奶的儿子,你也盼着他死吗?他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你比谁都伤心。可他是个混蛋,是个恶棍,是个罪犯,你还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也是因为他想要亲生儿子,你才这样怨天尤人。你恶毒自私,满脑情爱,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你才活该。”
婶婶说不过她就扑过来扯她的头发。
乌黑浓密的鸦羽连着白嫩的头皮,被扯得刺痛。
颜乔是个纤瘦文弱的读书人,天生不会打架,只是抵死护着自己,胡乱用手掌抵着对方的脸,想要将这个疯女人推开。
缠斗间她的腰髋撞到桌子,桌上的花瓶碎了一地。
疯女人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