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闹下去,折磨的不是眼前害羞的小家伙,而是惩罚他自己了。
像是报复似的,虞泽用力地把T恤从他的脑袋拔-了出来,可到了受伤的右手,动作又轻了下来。
夹板上覆盖了一层防水膜,虞泽还是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小心一点,别碰到水。”
“嗯。”祁源沉沉地应了,刻意压低的低音炮醇厚蛊惑,“要不,你干脆帮我洗好了?”
虞泽顿了几秒,然后把手上的T恤劈头盖脸地扔到了他脸上,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呵呵呵呵……”身后又传来某人愉悦满足的闷笑声。
*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已经到了凌晨。
刚才在浴室里闹了一通,祁源怕小家伙恼羞成怒,老老实实地遵守了自己的承诺,自觉地躺到了沙发上。
沙发又宽又大,就是短了点,他的腿搭在沙发头,又伸出了老长一截。
虞泽心里还记着浴室被戏弄的仇,也不管他,就这么自顾自地躺在那张死宽死宽的豪华双人床上,闭上眼睛睡了。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了自己八岁的那年。
那时候虞女士刚跟她的第二任丈夫离婚,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套间。房子不大,但他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高兴,终于有一个地方,是只属于他和妈妈两个人了。
直到有一天,他放学背着书包回家,一拧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黝黑、一道雪白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女人一把娇嫩的嗓音婉转如莺啼,男人嘴巴不干不净地说着脏话,热火朝天。
梦中瘦瘦小小的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玄关处,一动不能动。直到虞女士不小心发现了他,尖叫一声,随手抓了手边的东西朝他砸了过来,歇斯底里地让他滚。
画面一转,又到了空无一人的器材室。他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少年模样。
咔嚓一声脆响,是门外落锁的声音,随后男生的污言秽语清晰地响起:“就你这样的,也敢抢我们森哥的女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那张脸,一脸狐媚子相,男不男女不女的,更适合张开腿挨男人操吧,哈哈哈哈……”
几个男生们的脏话越来越下作,在门外笑作一团,恶心得让人想吐。
一股巨大的愤怒迅速地在他胸腔间膨胀起来,他拎起了手边破旧落灰的椅子,一下一下地砸向紧紧关上的门。
“嘭嘭嘭——”骇人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传来,那沉闷可怖的撞击声仿佛同时敲打在他的心脏上,撞得他的心脏越来越痛,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虞泽猛地睁开了双眼。
黑暗中,像是快要渴死的鱼,他张开嘴急促而无声地喘息着。
目光涣散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心脏上沉重的压迫感犹在,让他一时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昏昏沉沉中,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朦胧的呓语。这轻微的声响却终于将他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眼底渐渐恢复了清明。虞泽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身上的力气恢复后,悄无声息地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他的喉咙里像是要冒火了,他急需要水,最好是冰冷的水,能浇熄他内心深处猎猎燃烧的火。
没有开灯,虞泽顺着楼梯摸下了楼,却见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冰箱大开,靳楠刚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敏锐的耳朵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蔓延。
片刻后,还是靳楠率先笑了:“渴了还是饿了?”
虞泽记得之前祁源说过的话,他好像跟这位表哥的关系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他收回了下一台阶的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