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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是,怎么样自由的光景?

皇上慢悠悠地踱步出来,仰望满天繁星,如水蓝绸缎一般的夜幕,皇上忍不住代入一下,如果,如果,爱心觉罗·玄烨,不是皇上,一个平头老百姓,不会种地,不会打铁,不会经商,读了几本书……会怎么样那?

也会追求那“不穿衣服”的自由吗?

皇上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就好像他现在思考的问题一样,是不可能的。

大清人,必须穿着衣服。

技艺、数学,如果能要大清换一个衣服款式……皇上的眼前,好似又看到年少登基的自己,在满洲八旗,在江北江南两派文人中,在理学、心学、基督学……各家学说中犹豫着选择的艰难。

“华夏生病了,要治疗。……要动刀。”皇上苦笑,汉人中的有识之士都着急,都在担忧,朕也着急,可朕此刻想的再多,明早还是要爬起来磨豆腐。

世事艰难,有时候皇上真羡慕那些活得糊涂的人。

皇子们一起散去,留下休息中不用上朝的四贝勒照顾十九阿哥,皇上和太子一起回宫,福庄里一阵马蹄声纷扬,不一会儿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夜幕深深。四贝勒躺在小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宫人给他送来一碗安神汤。

皇上和其他的皇子们,哪个又能睡得着?

不管他们有多少理由,无法逃避的问题是,十九阿哥的那句话,那些话,到底是在他们的心湖里投下一枚石子,荡起一圈涟漪。

长在天底下规矩最多的地方的皇家人,不穿衣服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个穿法儿?

我们,是不是可以不要光学之前朝代的理学心学,我们是不是,可以有一点儿,哪怕一点儿,就一点儿,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