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先生做事儿,已经是满心欢喜。可不敢贱足再踏贵地了。”梁九斤满脸都是惶恐,看来这是被人教训的不轻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连贱足再踏贵地都知道了,肯定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安排仆人搬了两把小竹椅出来。在潘阳一再的要求下,梁九斤终于歪斜着,仅用半个屁股蹲坐在了小竹椅上,另一条腿还虚蹲着,这个姿势比站着都累,看得潘阳只觉得蛋疼,也不好再劝什么,真怕他做出什么更奇葩的姿势来。
总算是搞明白了九斤的来意,从来没有做过砚台,想看看先生的砚台,更想知道先生对这砚台有什么要求,说完话九斤都快缩成一团了。
潘阳听后缓缓点头,心中不禁赞赏,看来九斤还是一个蛮严谨的匠人。
潘阳想想,将自己书箱子中一块儿家传的砚台,和学堂中那块粗糙的小砚台一起拿给梁九斤观看。
家传的砚台是石质的,做工相当的精细,台面上以浮雕的手法雕刻着一束老梅,花枝环绕着墨海,错落有致的构图,衬得砚台十分雅致。
梁九斤从来就没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过砚台,如此精致而高端的砚台,更是平生仅见。哆嗦的双手不停的摩挲着,半蹲半坐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一脸的庄严,就好像在朝圣一般。
潘阳没有阻止,他知道,梁九斤好像是被那高超的工艺与精致的砚台所震撼。但实际上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涌出的、对文化和知识的渴望与崇拜。
竹帘后几个脑袋隐隐绰绰,许多学子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不清楚九斤叔为什么双手捧着砚台在无声流泪,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学问的神圣崇高,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梁九斤请求先生允许他把砚台请回家去,作为自己制作砚台的参照。怕先生不同意,他发下重誓并郑重的承诺,一定像供祖先牌位一样看护好砚台。
一块砚台而已,潘阳还不至于太看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梁九斤推却了制作每块砚台给半斤粟米的报酬,却郑重的跪在地下朝潘阳行跪拜大礼,恳求先生允许他刚刚年满十一岁的儿子,来学堂中入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