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志国愣了下,忙将人转到身前,横抱着蹲下,伸手托住孩子的头。
姜宓将针包、小瓶子放在路旁干净的雪面上打开,飞快给银针消了消毒,扶着孩子的头几针扎下,慢慢止了血。
顾志国眼眸闪了闪,他从没见谁用银针止血见效果这么快:“你是边防来的姜医生?”
姜宓“嗯”了声,握住孩子的手腕号了号脉,随之惊讶地蹙了蹙眉,冷眼看向哭泣的妇人,“你是他妈?”
顾志国看姜宓的脸色不对,电光石火间似想到什么,不等女人回答,张口道:“后妈。姜医生,小军是不是身上有伤,她虐待小军了?”
“穿着衣服呢,有没有皮肉伤不知道,”姜宓不知眼前的军人对虐待的定议有多广,“严重营养不良算吗?”
“前几年城市供应不足,哪家的孩子吃饱了?”妇人理直气壮道。
姜宓:“供应不足?”
“别听她胡说,雷营长一月一百多块钱工资,40多斤粮票,小军一月也有十几斤口粮,半斤鸡蛋,再供应不足又能饿到哪里?再说,咱这儿离山近,别的地方干旱收成少,山里可没有缺水,但凡勤快一点,野菜都能顶一半粮。”
“说得轻巧,雷大山不要养父母兄弟啊?”妇人不服道,“家里就那样,又不是他一个人吃不饱,我也吃不饱,大壮、小丽还不是饿得整天嗷嗷叫。”
姜宓瞟了眼她丰膄的身子,白里透红的大脸盘子:“今年是63年,再过十来天,就进入64年了,几年前便是缺了嘴,这两年也该补回来了。”
说罢,姜宓搓搓手,微微掀开孩子身上的棉衣,探手摸了下,根根肋骨突起。
鸡胸!
这样想着,姜宓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棉衣,连她身上穿的一半厚都没有,还都硬得结了块。
孩子还有意识,眼里的泪一直不停地流,嘴里喃喃地叫着:“爸爸我疼,小军疼,爸爸,小军疼……我是不是快死了?”
“没有没有,小军好着呢,别怕,你爸很快就来了……”顾志国笨拙地拍着哄着,急道,“姜医生,小军没事吧?”
“失血过多,营养不良,体温在急速流失,”很危险。最后一句姜宓没说,起身脱下身上的军大衣递给顾志国,“给孩子裹着,走,赶紧抱着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