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九重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老对手的赵浮生,还是从对方那张板着的脸上看出了隐藏的怒火,还是那种要发不能发的憋屈。
赵浮生心里畅快了。
这时,有几个丫鬟、小厮捧着一套桃花粉的罗裙,以及一整套女子的发饰进来,甚至还有一把粉蝶戏桃花图的团扇。
赵浮生随手把外衫拿过来,宽大的袖衫由最好的绣娘绣了百蝶穿花图,料子是最上等的云烟纱,轻薄如山间缥缈的云雾,却又垂感上佳。
赵浮生把衣服放在席九重脸侧,满意地点头:“席公子肤白如雪,细如凝脂,果然最趁这桃花一样粉嫩的颜色。”
席九重嘴角一抽。
赵浮生拿着的这件外衫是桃花一样的粉白色,从肩到下摆,是由白到粉渐变的过程,就像是一朵盛放的桃花。
樊城桃花种植甚多,因此也尤为钟爱桃花,每到桃花盛放的时节,便会出现许多以桃花为主题的东西,涵盖了“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
赵浮生特意准备的这套衣服和发饰,便是以桃花为主题的。
赵浮生把外衫放下,又拿了衬裙往席九重身上比:“席公子纤腰窄肩、风姿绰约,穿上这条裙子,必然是樊城第一美人。”
席九重:“……”
赵浮生见席九重“忍辱负重”,一声不吭,更加肆无忌惮地戏弄他。
赵浮生放下罗裙,走了两步,来到捧着首饰匣的丫鬟面前,从里面挑了一支步摇,步摇上缀着长长的银链子,末端是几朵桃花和精致可爱的小桃子,整体造型娇艳之中透着几分顽皮。
赵浮生把这支少女气十足的步摇插在席九重头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抚掌笑道:“艳而不俗、丽而不浮,席公子不愧为绝色啊!”
席九重知道赵浮生今天有备而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不与赵浮生起冲突。
席九重缓缓拔下步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赵公子谬赞了,在下与赵公子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赵浮生眉毛一挑,见席九重没有生气的迹象,暗道这人真能忍,他如此戏弄,对方竟不为所动。
却见席九重脸色突然一变,手里的步摇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白如纸,捂着肚子痛苦呻/吟一声,眼看着人就要倒在地上。
赵浮生下意识伸手扶住:“你怎么了?”
席九重浑身软的没骨头,赵浮生几乎是把人抱在怀里,近距离的拥抱,让他闻见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药香,有点儿像是神医身上的味道。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赵浮生脑海中一闪即逝,席九重最近每天都在喝药,身上染上药味不足为奇。
赵浮生见席九重捂着肚子,心中竟是有些慌乱:“肚子疼吗?”
席九重从呻/吟之中挤出破碎的两个字:“孩子……”
赵浮生心头一跳:“孩子怎么了?”说完,把席九重打横抱起,对着下人吩咐,“快去请大夫!”
赵浮生抱着席九重往内室走,边走边说道:“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盛装华服的赵家主母、赵浮生的母亲闯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几个丫鬟。
夫人跨过门槛,进了房间,看见自家宝贝儿子抱着个人,心里突突一跳,近些日子城里的那些传闻莫非是真的?
她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赵浮生是什么性情她能不知?金屋藏娇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是自家儿子能做出来的糊涂事。
来之前她还想着,帮儿子把朋友的妻子接走,她再对外说接了干女儿回府,定要洗清儿子的名声。
可如今她看见了什么?儿子怎能抱着其他女子呢!更不必说这人还是朋友的遗孀。
夫人连忙上前:“吾儿,你太糊涂……”
夫人见到赵浮生怀里抱着的人,声音顿消,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僵硬地看向儿子。
赵浮生没料到母亲回来,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娘,您怎么来了?”
席九重也没想到,如今他躺在赵浮生的怀里,恨不得回去灭了那个脑壳有病的自己,装什么不好,装病装到赵浮生怀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