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故事讲到这里,周珩已经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许景烨,只是她的目光中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怪。
许景烨好整以暇地等待她发作,却不想,她第一句说出来的是:“你陪我去小白楼是秘密,陈叔和高征都不会说,但我去小白楼是周楠申的手段,了解他的人可以猜到,若是周家瞒不住了也不怕——周楠申让自己的女儿去清理门户是再正常不过的,十一岁就做到这件事,也可以树立威信。”
许景烨笑道:“若是你当时再大一点,就不需要我陪你了。”
周珩没接茬儿,只是想到,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其实是不是她亲手做的,根本不重要,这件事就跟她送袁生那次一样,她没下毒,但所有人都认为是她下的毒。
周珩低声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梁峰就算猜到周楠申的安排,也需要找人求证。他不会选陈叔,只会问高家的人。”
高慎和黄瑛已经投靠了梁峰,很有可能就是高慎从高征那里听说了什么,转而告诉梁峰。
周珩又看向他:“你刚才说,你知道蒋从芸不是我的生母,那我生母的故事,你又知道多少?”
许景烨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如常:“你对她已经没有印象,还追究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不想不明不白的。”周珩说。
许景烨双手环胸,摆出一种防御的姿势,只微笑不说话。
周珩观察了他一会儿,意识到他是在衡量,也是在等她表态,于是便挨过去,靠着他说:“你一定知道什么的,跟我说说吧?”
“小白楼的事还不够你消化的?”许景烨问:“人是我杀的,梁峰却放我回来了,你不好奇我做了什么?”
他是在转移话题,周珩没有上当:“你这么狡猾,肯定会和他周旋啊。只要你不承认,全都推给周家,他就算因为你我过去有情而怀疑你是否也掺了一脚,也不会想到你那么早就和周楠申搭上线了。再说,你后来和许景枫出现在小白楼,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梁峰凭什么认为你去了两次?”
这番话落下,周珩又将一只手放在他身体上,声音柔了几分:“我生母的过去,你到底知道什么呢?话都说到这步了,你还打算分上下集啊?”
这一刻的周珩,全然没有过去三天的态度,对他非但没有丝毫戒备,含笑的表情中也多了几分十几年前她身上的影子,伶俐、狡黠,心眼子多,看上去是个大家闺秀,实际上手段一套一套的。
别说,许景烨还有点受用。
许景烨说:“是有那么件事,不过是我听来的,就听了一耳朵,可能是真,可能是假,也可能是原本的故事被添油加醋过,你要有清晰的判断力,不能盲目相信。”
许景烨不铺垫还好,这样一铺垫,周珩立刻意识到这件事不是什么好事。
她转而就想到柳婧的疯病,那是后天受到的刺激,精神崩溃了。
周珩不动声色地点头,将头靠在他肩上,就听到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听说,当时周楠申对她是不错的,但这份感情害了她。有人趁周楠申不在的时候,将她送给几个关系户。连许家都不知道周楠申回来后是怎么处理的,只知道从那以后,你的生母就消失了。”
有人?
关系户?
周珩敛着眉眼,快速在脑海中拼凑故事雏形。
许景烨透露的不多,但关键信息都有,再结合周家做事的手法,前因后果也不难想象。
这个“有人”可能是蒋从芸,也可能是周楠岳或梁峰。
许家会真的毫不知情么?倒也未必。
既然涉及到关系户,那就不是一般人,应该是当时有些社会地位,或是对许、周两家有用的门路。
再者,这件事要趁周楠申不在的时候办,就说明周楠申是舍不得柳婧的,他在就不会这么安排,所以许景烨所说“周楠申对她是不错的”应该是真的。
周珩好一会儿不说话,许景烨叹道:“你看,我就说没必要追究,你片要问。”
周珩醒了神,说:“我没事,只是……算了。”
许景烨扫了她一眼:“晚了,睡吧。”
周珩顿住,见他往被窝里滑,就伸手去扒他:“还有十一年前的绑架案呢,你还没讲呢。”
许景烨已经合上眼:“困了,还是分集好了。”
周珩沉默了几秒,开始以为他是在拿乔,后来见他翻身背对着自己,才知道是真的。
周珩揣摩着他的用意,躺下后直接问道:“你明天就送我回周家了,故事却只讲一半,你什么意思?”
许景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想知道后半段,就自己回来听啊。”
哦,原来是愿者上钩。
周珩顿觉好气又好笑:“我主动回来,那就不是囚禁了,谁也怪不着你。”
“嗯。”许景烨应道。
周珩也翻过身,拿背对着他,还顺手将自己这边的台灯关上,闭上眼,做出一副真的要睡觉的姿态。
不过三分钟,许景烨动了。
他先是抬高上身看了看周珩,随即从后面将她揽进怀里。
周珩睁开眼,听到他声音里的不悦:“你还真睡啊?”
周珩“嗯”了声:“我这不是附和你么。”
“你睡得着?”许景烨又问。
周珩没回答。
安静了片刻,许景烨笑道:“不如,咱们来聊聊我那个瘸腿儿弟弟。”
周珩细微的皱了皱眉:“你是想吵架么?”
许景烨仿佛没听到她的问话,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去玩她的头发:“你住在他那里,他有没有像我一样,借口讲故事,却给你暖被窝。”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你我婚约还在,你没有一点愧疚么?”
“他都残废了,到底哪里吸引你?”
“说到有心机、手段,他还不如那个姓程的小畜生。”
“阿珩……”
周珩终于忍无可忍,转过身,来了这么一句:“最后一晚了,你要不要做?”